“等咱們找到了你爹爹,我就給你把這一身黑毛全洗了。”
崽崽委屈巴巴躲進了床尾,落水狗一樣狂甩毛也不能把墨水甩去。他肚皮一翻,直挺挺躺在床上,又軟綿綿叫了兩聲:我看著miamia你洗澡就行了,我才不要洗澡,本大王這輩子都不會洗澡的。
唔,我就這樣躺下了,再也不想站起來了,要哄哄才能好。
糯糯這邊剛把自己和兒子安頓好,勉強算的上是父慈子孝。霍潛就沒有這麼自在了。
他在外邊漫無目的找了一個月自己的落跑小嬌妻,直把自己搞得焦頭爛額。那心焦的程度堪比驟然畢業的小年輕。上學時隱約知道三點一線的日子在千瘡百孔的人生中實在彌足珍貴,但要說多麼心向往之還真咂摸不出來。驟然出了學校,才明白那時歲月真是白月光朱砂痣,恨不得砸破腦袋鑽回去。
他無頭蒼蠅一樣想把糯糯找出來回到當年歲月,奈何嬌妻撩人摸不著,那便隻能日漸迷失在漫無邊際的尋覓之中。每每撞牆,每每失去方向,心中焦渴便多上一分。
因他心中明白:他離那朱砂痣恐是越來越遠了,若是不得蒼天眷顧,他將遠到此生無法再複得。
落跑小嬌妻的事情還沒有決議呢,路千裡這廝又捅了簍子把流雲宗也牽扯了進去。
他原先隻要當一個落魄的旅人,刻意不再與宗門聯係,便是世間之大,也是誰也打擾不了他。可合歡宗內訌把流雲宗捎上了,他便隻能回一趟。人生在世,哪能隻顧及床頭耳畔廝磨這事,有的是人和事要顧。
回去與歸不覺一碰頭,本以為會聽到遭小人攀誣的話,誰知道歸宗主撕開了不問俗事老好人的麵紗,尷尬臉告訴他:常霏這件事確實如外界所傳,是流雲宗在替路千裡兜著。
霍潛:???
“準確地說是我一人在替姓路的小狐狸精擔著,”歸不覺與霍潛對坐,尷尬地借收拾棋局的功夫不與自己的小師弟對峙,“這事其他師弟們並沒有表態也沒有多加打探,並不全然知曉其中內情,由著我做主罷了。”
霍潛風塵仆仆趕回,隻覺胸口一股悶氣憋著出不來,心道最近親近之人都要叫他刮目相看。前有糯糯將他始亂終棄,後有師兄不惜用他做借口,替路千裡遮掩醜聞保人性命。他長歎一口氣:“他每回上山你都巴不得把他八抬大轎送走,我以為師兄很是厭惡九師兄。如今看來,你喜歡他得緊。”
“我當然是厭棄他的!”歸不覺捂胸口,一副被霍潛膈應到心梗的模樣,“我這不是為著他師尊的囑托麼。”
“合歡宗前宗主路柏,素來與我們師尊交好。從師尊口中得知我是師尊屬意的托付宗門的人選之後,便秘密見我並將他們宗門的不堪前塵儘數告知於我。說是路千裡小時在他的師伯手下受難,弄得性格乖戾跋扈。現在有他與師尊將其壓製,可將來他與師尊皆有百年,到時候路千裡恐怕要弑殺師長擔闔宗唾罵追殺。他看路千裡當時待我多有敬重,便寄希望於我能在他們百年之後規勸扶助千裡一二。”
歸不覺看師弟瞧自己的眼光有點不對勁,解釋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你彆多想,我可以解釋我絕沒有騙你。你可記得你小時候在我書房中翻閱書籍,曾指著其中一個形狀華美的紋身圖案問我那是什麼。我當時敷衍過去,現在不得不與你說了。那是合歡宗的發家立身之本……”
………………
一番詳談之後,霍潛挑眉:“九師兄弑殺師伯早有圖謀,皆是為報幼時被當成豬狗囚禁訓練的大仇?”
“他早於你飛升,卻未曾在九重天呆過一夜,便是為了趕在我們師尊飛升之後,在他兩位師伯死去之前,親手殺了他們。”歸不覺嗤笑道,“你們這些飛升之人,一個個斬不斷七情六欲,與前人大有不同。怕是天道盲了眼,失了心。”
霍潛冷漠笑:“許是天道自己立身不正,被七情六欲糾纏自顧不暇。”
“如今常霏是借著救治了你的名頭討到了一條命,攪得你也被他們門人記恨,此事是我思慮不周負了你。”歸不覺歎息道,“此事你已知了始末,便不要再攪和了,合歡宗那裡我去應對。”
“師兄打算如何?”
“他第一次出手是暗殺,手段上不得台麵,但卻是存著將此事捂下的心思。如果不是張沛言語上多番侮辱且先下殺手,他也不會失了章法將此事鬨大。如今想來,他應當是懊悔的。如今缺的,不過是幫他把他宗主師弟摁下去的幫手。”過不覺將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收回,“我知道路千裡在哪裡。我去帶他向合歡宗宗主請罪。認下張沛這遭,否認常霏的事。”
“要是他那素來妒忌自家仙君師兄的宗主師弟腦袋清醒些,大可將此事高高提起,輕輕放下。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霍潛直視他:“師兄,合歡宗的師門情誼可遠不如我們師門親厚。此事怕不能輕易善了。”他直言不諱道:“常霏的事還不能叫師兄明白嗎,你乃一宗之主,絕無法將自己與宗門摘乾淨了。你若處置不好,便是引火燒了自家門楣。”
歸不覺難得地臉紅了。
“還是我去吧。我是化外之人,不比你們與宗門關係密切。”霍潛這半隻腳不在紅塵中的仙君大人無奈接下了這苦差事。
霍潛費了點功夫抓到路千裡,並押著他來到揭陽城的時候,心下都是懊喪的:自己的小嬌妻還沒找到呢,倒是要來給昔日的情敵撐場子給他和合歡宗的宗主和稀泥。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