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之下, 一點點亮光都無所遁形。路千裡悄無聲息地靠近, 就見得他的師伯章如溪蹲在一隻蜂蜜色的小貓咪麵前。那隻貓疲憊,瘦弱,滿身臟汙。
一瞬間, 他作為獵犬被囚禁豢養的記憶全數湧上心頭。路千裡抽出腰間長劍, 頗有些獨孤求敗的惆悵。他這把劍是霍潛將他砍傷後, 歸不覺賠給他的。歸不覺這偏幫親師弟的老母雞彆的本事沒有,煉器的天賦無人能及。他鍛製的刀劍可傷仙骨,砍個把大能更是綽綽有餘。
今天就用歸母雞的劍,殺了章如溪這老兒,也不枉合歡宗與流雲宗交好一場。
路千裡嘴角勾出諷刺的笑, 扶劍,正要現身, 腰上的鳴玉忽而一閃。
鳴玉也是歸不覺鍛造的,成雙成對的小玩意兒。隻要一方將靈力注入,對方那枚便會閃, 從而形成互感,可定位對方的蹤跡。霍潛這次回宗門特意要來的,打算將來找回崽子給他脖子裡戴一個。昨日霍潛敗興而歸時, 暫時將其中一枚給了他。說是現如今雖說是找霍糖要緊,但章如溪的事他還要管管,殺雞儆猴斬草除根, 不外如是。
路千裡後退回陰影裡, 心說兒子都不見了霍潛怎麼還有心思來管章如溪的麻煩。不過一盞茶的時間, 他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霍潛火急火燎把他從地道裡揪了出來,拉他到角落裡說了他們兩口子是如何冤枉了自己家崽子,如今被小孩子捏在手裡的事。
“他非要親自送章如溪飛升,不給就鬨。”霍潛表現地和一般人家被孩子要挾的家長無異,“現下還得是糯糯在哄著他,可看模樣也哄不住多時,早晚要來找你師伯。”
路千裡嘴角抽抽:“你是仙君,你還是他親爹。他隻是一隻小貓咪,一隻小小小貓咪……”
“什麼兒子,他簡直是我祖宗。你要是有了兒子你就知道了。”霍潛頭疼,“眼下他要親自會會章如溪,你又早早說了要手刃章如溪。我眼下來找你,是想問問你可否晚些下手,叫他會膩了再說。”
路千裡為霍潛兒子的中二程度折服,並趁火打劫:“把糯糯給我帶一兩個月。”他也沒彆的意思,他不過是從小養成的愛好而已,就喜歡嬌嬌軟軟嗲裡嗲氣的。要不是糯糯先跟了霍潛,他又有了個師弟,他斷然是要下手的。
霍潛汗毛倒立,一口否決。並果斷變了隻小跳蚤,小小的身材在陽光下有叫人渾身發癢的獨特魅力。
路千裡果然不自覺撓了撓脖子,一副承受不住的模樣:“霍九淵,你怎麼了,你清醒一點被人看見你變跳蚤你……你還想不想在修仙界立足!”霍潛毫無仙君包袱地蹦躂了兩下:“沒有辦法,崽子非要和章如溪一道,還勒令我們不許插手壞他大事,我總得偷摸跟著他才放心。”
“放他自由麵對危險,自己承擔異想天開的後果,他才知道聽爹爹的話不去逞能是多麼正確的選擇。”
路千裡惹不起這一家子,也變了個跳蚤,蹦蹦跳跳跟著霍潛去見他乾兒子了。一邊跳還一邊感應了下,懶洋洋地揮舞他細瘦的跳蚤腿兒:“呦,天道老兒真死了呀,怪不得我好久都沒感應到他的存在了。”
天道沒有固定的性彆年齡,他是一切自然法則的外化。路千裡和霍潛都知道,他們在不同的時間段能感應到的是不同形態的天道。
霍潛聽他叨叨了一路天道老兒竟然會死雲雲,到家門口時兩個人都扮跳蚤扮得十足像。路千裡變回來,眼看著又要叨叨天道老兒的事,霍潛謹慎地捂住了他的嘴巴:“新的天道繼承人還在我家裡,就隱身掛在崽崽脖子上。”
路千裡不拘小節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