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生靈眾多,怎的偏偏是他繼承天道遺誌。誰知道他與原來的天道是什麼關係。父子,夫妻,兄弟,師徒,都有可能。”霍潛把他放開,“嘴上放乾淨點總沒錯。他今天唆使崽崽去要章如溪的命,自己在一邊坐等一方大能炸成齏粉,明天……”
路千裡一秒安靜。
義父子初次見麵,崽崽就被他乾爹帶著去千絕穀。後者在路上還夥同他親爹,一個勁兒嚇唬他。
“我這位師伯呢,修行的時間比你爹爹的師尊還要長。他的年歲已然到了將要油儘燈枯的年紀,窮途末路,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路千裡對崽崽的脖子情有獨鐘,上上下下地摸,把小貓崽撓得呼嚕呼嚕的,“你去到他身邊,萬萬不可觸怒他,出門在外,可沒人救你。”
霍潛點點頭:“章如溪殺人如麻,我才打聽到他之前為了霸占百尾貓,當著小貓的麵殺了他的娘親。”
“他還喜歡虐貓,他搶來那隻不聽話,被囚禁虐打到遍體鱗傷。”
霍潛唱雙簧:“你去了之後,我與你娘都不在你身邊,你可得萬分小心,保全自己。”
崽崽在路千裡手上都是威風凜凜無所畏懼的模樣,任他怎麼恐嚇都沒有用。聽到霍潛的話,四隻腳腳都立在了千絕穀的土地上,卻從鬥誌昂揚的一團貓,突然變成尾巴耷牢的一團貓。他矜持地用把肉墊放在濕乎乎的土壤上,後知後覺不太願意和兩位家長分開,去做那孤膽英雄:“miamia和爹爹都不陪我嗎?”
慫態畢現,像個不願意上幼兒園的小寶寶。
霍潛樂得教育孩子:“我們崽兒不是早就自己說了嗎,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小英雄,一個人替你miamia抹去藥修這一惡習麼。我和你娘等你回來。”
崽崽求救似的望向糯糯。糯糯正在心中默背化形的心法,謹防自己不能當一隻合格的小跳蚤,才沒有閒心思看兩個大男人欺負小孩子。聽到崽崽叫他,他也沒回想起來剛才的話題是什麼。於是便下意識看了一眼霍潛,看他眼色發言:“你爹說得對。”
崽崽的玻璃心碎了一地:miamia你怎麼這樣……我出遠門你都不擔心我……
立誌要拯救種族於水火的小英雄不得不為之前放過的大話買單,強忍背井離鄉的忐忑,一隻貓被丟進了地洞裡。尾巴尖上抓了三隻跳蚤也毫無所覺。畢竟崽崽的尾巴和崽崽是兩種生物。
地洞裡黑黢黢的,崽子先是止步了一會兒,盼著糯糯來和他多說幾句話。沒等到,又低聲嗚咽著往下躥,中間還歪頭嘀咕了兩句:“等我把這幫藥修一個個按倒,我非要把爹爹從我miamia床上趕下去。討厭他喵……你不是要去休眠了嗎,怎麼還掛在我脖子上……你喜歡看彆人隕落,你好壞……”
未幾,前路有明光,崽崽迫不急待小跑幾步,呼啦一下就一腳踩空滑了下去。
胖嘟嘟的肥崽一屁股墩進地窖裡,屁股都險些摔成八瓣,一瞬間把貓的臉都丟儘了。他摔懵了兩秒,眨眨眼從地上坐起來時,就見得這是一個四角見方的密室。密室之中明亮通透,隻是頗有些煙霧繚繞,還放置許多爐鼎藥缽之類的雜物,故而不能輕易看見另外半邊的場景。
朦朧中,崽崽聽到水聲滴滴的動靜,還有金屬蹭動以及微弱的呼吸的聲音。仿佛爐鼎之後,還有一隻奄奄一息的活物。
耳邊水滴的聲音與崽崽平日喝水聽到的清脆動靜迥然不同,顯得有些黏膩。崽崽悄咪咪走向聲源,從耳朵尖到尾巴梢的每一根毛發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