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意幾乎整個身子都壓在裴延身上,能清楚感受到男人薄薄衣料下的肌肉,很硬。她臉迅速紅了起來,細細瞧去,還有幾分嬌豔欲滴的模樣。
裴延挑眉,像是起了興逗她,彎下脖頸,和她鼻尖相抵,彼此呼吸勾纏著,江昭意臉頰愈來愈紅。
“問你話呢,臉紅什麼?”裴延吻她的唇,語氣是一貫的壞。
江昭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以自己想抽煙為由轉移裴延注意力:“煙還有嗎?我也想抽。”
裴延把煙盒打火機遞給江昭意,她道謝接過,掃了眼亮黃長方盒上的“沉香”二字,眼底掠過懷念,轉瞬即逝。
江昭意從裴延身上離開,在他身邊站著,背靠著護欄,纖細的手虛攏著火苗,低頭湊近,點燃了煙。
江昭意下巴微揚,天鵝頸弧線流暢,她紅唇微張,朝著幽藍的天際吐出一圈圈灰白的煙霧,清冷眉眼在此刻變得昳麗。
這是裴延第二次看見江昭意抽煙,說不出的迷人。
裴延虛眯起眼睛,叫她:“江昭。”
江昭意輕嗯一聲,原本軟糯聲線被煙草浸染後變得沙啞,她偏著腦袋,透過嫋嫋煙霧去看裴延,茫茫夜色下,男人一雙眼睛漆黑明亮。
裴延看著她問:“誰教你抽的煙。”
江昭意看著裴延被煙霧模糊的俊逸眉眼,放在身側手緊握成拳,修剪整齊的指甲陷入肉裡,她卻感覺不到一點兒疼。
她抽的第一支煙,是裴延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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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聽見裴延說那句“是我喜歡的類型”後,江昭意就不由自主地關注他。
會在女生們說有關裴延話題時,一邊假裝戴著耳機練習英語聽力,實際耳機裡什麼也沒有放,專注聽著她們說起那個極受歡迎,分外優秀的男生。
會在班上所有人推托不當英語課代表,她自告奮勇擔任,隻為在每天早上交作業的路上,路過十班教室,多看一眼坐在後門靠窗的那個懶散背影。
會在每天練完大提琴的間隙,坐在階梯教室窗口,看著在球場上矯健奔跑的白色15號球衣少年,為他進球時,在內心歡呼,見他接過其他女生手中礦泉水,又忍不住失落。
……
那時的江昭意不懂自己為什麼這麼關注裴延,他不僅是她以前最討厭的那類壞男孩,還是她最討厭的江枝意喜歡的人。
可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想要去關注裴延。
甚至在知道藝校鋼琴班的同學裴珩是裴延哥哥,會不著痕跡和裴珩拉攏關係,隻為多知道一點兒有關裴延的消息。
隨著越來越關注他,江昭意進一步了解了裴延。
他是一個極其矛盾的人,學習成績好,為學校捧回的奧賽獎杯數不勝數,但又愛逃課打架,每次周一朝會,剛上去做完檢討,下一秒,又作為優秀學生代表上去講話。
他生於大院家庭,骨子裡卻沒那些矜貴少爺的嬌脾氣,高一時請假兩個月,一個人騎著摩托車,橫穿大西北的戈壁沙灘,隻為一首曲子尋找創作靈感。
他在學校人緣很好,從不缺女孩的喜歡,卻是來者皆拒,從不為誰多留情,天生就是一個放浪不羈愛自由的人。
江昭意和裴延的交集永遠隻限於每周一的朝會結束,她會刻意放慢步子,精準計算他和朋友走過來的時間,然後,她再佯裝不經意和他擦肩而過。
那一刻,男生校服衣角會輕輕擦過她緊張的指尖,她能清晰聞見他身上還未消散的煙草氣息,凶猛又熱烈,令她心跳如鼓。
或許是上帝也不願看她苦苦追隨他背影那麼辛苦,在二〇一二年的十月深秋,隨手給了她一個恩賜。
平京十月,盛夏暑氣還未消退,秋老虎正猖獗,傍晚六點,金烏西墜,橘色晚霞在藍色天際大麵積鋪開,偶有一兩隻鳥雀嘰喳從頭頂飛過。
江昭意上完大提琴課,背著沉重的琴包從藝校走出來,視線睃巡一圈,沒看見來往日停在路邊接她回家的車。
江昭意拿出手機給司機平叔打電話,忙音響了幾分鐘,電話才接通,平叔在電話那邊滿含歉意地和她說:“抱歉啊大小姐,二小姐和朋友要一起去郊外滑雪場玩,打電話叫我送他們過去,這一來一回估計得花不少時間,您看……”
話沒說完,江昭意已知其意,我現在沒空來接你,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沒事,”江昭意好脾氣的回,“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麻煩您了。”
掛斷電話,江昭意看著主乾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走神,像今天這樣的事,從她回江家三個月來,發生不知多少次了。
最開始江枝意在江舒慧夫妻麵前,還會和她裝一下姐妹情深的戲碼。
可自從國慶長假第一天,江枝意故意弄壞養父母為她祈求平安的項鏈,兩人大打一架,她被江舒慧打了一巴掌,怒斥接她回來就是個錯誤。
偏祝誠濟隻會和稀泥,江昭意覺得委屈,等江家人睡著後,深夜溜出門,一個人坐長途火車,轉乘大巴回到棲塘鎮,想重回養父母身邊。
等江昭意拖著疲憊身體爬上樓,才發現養父母一家已經搬走,她無助坐在台階上,夜風肆虐,眼淚流個不停。
那一刻,江昭意清楚意識到,她沒有家了,爸爸媽媽是真的不要她了。
後來江舒慧夫妻尋來,把江昭意帶回了平京,而江舒慧怒火上頭,趁著江學名去澳洲出差,直接把她關進閣樓三天三夜。
等再出來,江昭意一改之前對江枝意往日反諷態度,低聲請求對方原諒,此舉不僅得到江舒慧讚賞,還被獎勵了一條不菲的鑽石手鏈。
從那之後,江昭意性格變得格外溫馴,對父母孝順聽話,對江枝意懂事謙讓,成了令江舒慧滿意的乖女兒。
一陣刺耳鳴笛聲響起,拉回江昭意思緒。
她點開手機裡江學名的號碼,把今天的事原封不動發短信告訴了他,末了加上一句:【阿公,不要因為我和媽媽吵架。】
這是江枝意常用的裝可憐伎倆,她不過學到一些皮毛。
很快,江學名回了消息:【司機我已經讓人解雇,從明天起,你就搬來老宅住。】
【好,謝謝阿公。】江昭意杏眼彎彎,像隻偷腥成功的小狐狸,狡黠又靈動。
江昭意正要收起手機,一個不經意抬眸,她看見站在對街的一個熟悉又修長的身影。
然後,再也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