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曦辰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微微彆開頭,儘力忍住那不斷上湧的笑意,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你說你來自二皇子府,那怎麼會被賣到這裡?”
楚邵楞了一下,盯著他唇角的那抹笑看了好一會,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般,用力扭頭,冷哼一聲,“本殿下怎麼知道,我就是今天突然……想出來玩,然後就遇到了一個怪人,醒來就……”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應該已經意識到自己這樣單獨跑出來是不對的,可是偏偏又彆扭著不願意認錯,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感覺越發委屈,居然就這麼嚎啕大哭了起來,“哇……你們都是壞人!我要讓叔叔打你們!”
聽著那略有些尖銳的少年音,沐曦辰感覺自己的耳朵飽受摧殘,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帕扔在他的臉上,“行了,彆嚎了,我等會放你回去。”
“你……你說真的?”楚邵瞬間止住了乾嚎,將蓋在臉上的方帕揪下來,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睛死死盯著他,鼻尖卻嗅到一股淡香,清清淺淺的,好像是什麼花的味道,他叫不出什麼名字,但是他恍惚記得,阮娘娘身上也有這麼一種好聞的味道,“你說話能算數嗎?”
說來也奇怪,這是什麼地方他也是知道的,但是這裡卻沒有絲毫普通青樓的那種豔俗感和刺鼻的香料味,鼻尖嗅來竟然全是花香,讓他有些好奇。
沐曦辰看著少年兔子一樣的眼,哪裡還有半點要哭的跡象?乾打雷不下雨,小孩子怕是都喜歡用這招來哄人心軟吧?
他又打了個哈欠,沒骨頭似得朝後靠了靠,青衣非常有眼力地給他腰後墊了個軟墊,讓他靠地更舒適些。
自從他接管了這雪旖樓,接收了不少人,或是有仇的,或是有怨的,又或是像蕭邵這樣,莫名其妙被人賣進來,他本來也不屑做那皮肉生意,都是讓他們自己選擇。
如果實在沒地方去,想留下學點東西,那他也歡迎,縱使不接客,想當清倌也完全由他們,甚至有仇有怨的,還能進他自己掌控的殺手組織裡學本事,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隻要事成之後給閣裡免費打工幾年,之後想走想留,全然由他們。
若是像這樣,家事清白父母具在,隻是一時不慎被賣進來的,他也無所謂,甚至給些盤纏就將人放走,反正他也不靠這個吃飯。
就像青衣,原本也是世家公子,一夕之間慘遭滅門,自身更是被折辱至此,他也是給了他半年時間,讓他報了仇,這人便安安分分守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
“說放你走就是放你走,我雪旖樓也不差那十兩銀子。”沐曦辰單手支著自己的下巴,眼簾微闔,竟像又是要睡過去一般。
誰知小兔子楚邵卻突然炸毛,“你胡說,本殿……我怎麼可能隻值十兩銀子?我很值錢的,怎麼也得一千兩吧?”他還怕人不信,兩隻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大大的圓,似是在形容要這麼多銀子才夠。
“撲——”沐曦辰實在沒忍住,再度噴笑出聲,那點兒睡意也登時就消散了,他看著少年氣鼓鼓的臉,難得好心情地哄上兩句,“好,你最值錢,起碼要五千兩銀子,可以了吧?這天都快黑了,你再不回去,怕是要挨罵。”
“哎?”蕭邵像是突然想起來還有門禁這回事,今天不光丟下先生布置的作業偷跑了出來,還差點……要是再晚回去,他一定會被他爹打死的!
腦子裡突然想起他爹平時溫和的樣子,對比起打他的狠厲,頓時覺得身上開始有了燒灼的疼痛感,驚呼一聲,“我……我先走了,那個……謝謝你,我會讓叔叔答謝你的……”
最後一個字尾音還沒落,人就已經消失在門廊了,沐曦辰擺擺手,“青衣,你跟著他,確保他安全回去,這事兒,怕是沒那麼簡單。”
青衣點點頭,然後瞬間消失在原地。
沐曦辰一個人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間,這才多久,已經忍不住出手了嗎?現在大局看來,三皇子占有絕對的優勢,可是一想起他跟那個人渣蕭君睿是同一陣營的,就讓他感到反胃,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倒是個不錯的選擇,倒不如幫他們一把,這兩人無論誰坐那個位置,都能成功惡心到那人啊……
在腦子裡將今後的計劃略微過了一遍,沐曦辰又懶懶地伸了個懶腰,嘛,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反正他跟這些人都還沒什麼聯係,布局要慢慢來,現在沒有什麼比他睡覺更重要了。
隻是似乎他想慢慢來,計劃卻總趕不上變化,所以當他第二天被人強行拜訪的時候,感到一陣腦仁疼,他就想好好睡個覺,就那麼難嗎?
啊?不知道他天天晚上跟人打架,很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