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君辰這兩天就宅在沐曦辰家裡, 幾乎是寸步不離,白天人去工作了, 他就躺在那人床上,默默疏理腦海中漸漸明晰的記憶,將一塊一塊的碎片串聯成線,卻都沒有找到關於這個青年的任何消息。
不是親人,不是朋友, 素未謀麵。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會讓自己這般難以割舍?
這個問題的答案任他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 可是那濃烈到幾乎能將他燃燼的情感, 和一見到他就猛烈跳動的心臟, 都不會作假。
他很在意他……
或者說,他愛上他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情, 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吧?
走進一家超市, 挑挑揀揀, 腦中想著那人碰到青椒, 會一臉嫌棄地將它們慢慢一根根挑出來,吃到喜歡的菜, 眼中純然的喜悅就像個孩子般赤然毫不掩飾, 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勾起,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些許。
然而當他拎著一車的戰利品,準備回去繼續變著花樣填飽那人的胃時, 臉上的笑容卻逐漸消失, 眼中的那一絲難以察覺的愉悅逐漸被冰凍, 變成了徹骨的寒意。
“少主, 請跟我們回去,老爺很擔心你!”十幾個黑衣人擋在他回家必經的小胡同裡,阻斷了那條通往那人的路。
咫尺之距……
“滾開!”赫君辰緊抿著唇,手指收緊,指節發出劈裡啪啦的關節響動聲,全身上下的所有肌肉瞬間繃緊,就像隻蓄勢待發的獵豹,隨時準備衝出去給予敵人致命的一擊。
幾個黑衣人互相看了看,默契地從兩側包抄過去。
這裡太過狹窄,避無可避,極大地限製了他的動作和退路,直到後麵也被數人堵上,才終於明晰,這一戰,蓄勢待發。
赫君辰隨手將東西扔下,一個健步衝了過去,打散了即將形成的包圍圈。
他必須回去,那人在等他!
一場酣戰,兩敗俱傷。
跨過躺倒一地的黑衣人,赫君辰捂著脫臼的胳膊,腳步微微發顫,右腳踝呈現略微不自然的彎折,卻依舊一步一步,平穩地朝前走去。
胡同儘頭的那盞路燈,散發著幽幽的暖橘色燈光,就像是指引他的引信,即使視線已經不甚清晰,卻能隱約辨清方向。
朝著那人的方向……
一步步,越來越近,腦袋也越發昏沉,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檔寂寥的空間裡,清晰極了。
突然,他的腳踝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略微喚醒了他的神誌,低頭望去,隻看到地上那人迅速收起的針管,銀質的針頭在燈光照耀下反射出亮光,一閃而過,隨即陷入無邊的黑暗中。
暈倒前,赫君辰的腦子裡閃過青年的音容笑貌,心臟猛地抽痛起來,等我!
等我……
沐曦辰晚上十點多回到家,打開門,卻是冷冰冰的屋室,沒有微暖的橘色燈光,沒有男人殷切的笑,沒有散發的誘人香氣的各色美食和餐後甜點。
沒有……
什麼都沒有……
赫君辰走了?
是恢複記憶了還是怎麼了?
嗬……管他是什麼呢,走了也好,少個大麻煩,睡覺都能更安心些。
沐曦辰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又很快放開,若無其事地轉身關上門,走進廚房,打了一隻雞蛋,動作一氣嗬成,就像男人沒來之前,那無數個獨自生活的日日夜夜一般,平靜又淡然。
直到夜晚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入睡時,才徹底黑了臉。
“草!”他低咒了一聲,翻身起床,走到廚房給自己溫了一杯牛奶,才能睡下。
隻是這夜,卻注定是多夢的一夜。
他再度夢到了那無數個分離的日夜,縱使知道下個世界會再度相見,可是分離時的痛苦,眼睜睜看著愛人失去呼吸的絕望,卻不會減輕分毫。
我想你了……
好想好想……
沈若軒正在一家西餐店打工,卻突然收到醫院發來的催款通知,雖然他奶奶的手術已經做好了,但是後期的恢複和住院治療的費用,又是一大筆,更何況住的還是最好的VIP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