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於這一場無比黑暗的政治漩渦之中,李然能做的便是儘可能的計劃周全。
他自然也想通過其他的辦法來引那祭氏奸細出來,可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將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交給了目前還渾然不自知的祭先。
由於通過上一次賑濟衛國之事,李然已經十分清楚,現在若想要動祭氏內的這名奸細,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若不讓祭先親身體會一番,隻怕是會極為艱難。
隻有將祭先也給牽扯進來,讓他也置身其中,方能徹底讓他下定決心。
翌日黎明時分,國氏府門前。(子產府邸)
“如何?昨夜可探到什麼動靜?”
上了馬車,子產當即問道。
對於李然的整個計劃,子產其實還是比較放心的。但同時,出於李然要對付的乃是祭氏之人,這就讓子產又不得不上心。
“還請大夫放心,一切都在然的掌握之中。”
“接下來,便是要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跟誰陰謀勾結了。”
李然這話繞有深意,而子產也是心中了然。
無論是誰在幕後主使的這一切,到這裡,也就都該浮出水麵了。
而今日,李然也將要前去廟堂之上遊說一眾卿大夫,事實上也就等於是要去終結這一切。
……
德明宮的大門前。
當李然跟隨子產進入德明宮,此刻已經站在宮殿內的一眾卿大夫,均是朝李然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他們當然知道李然,上次李然與祭樂成婚,他們各個都是受了祭先邀請,前去祭府參加了李然的婚禮的。
可按常理,莫要說李然隻是祭氏的贅婿,即便是祭氏的宗主祭先本人,若無卿位在身,這德明宮也不是能隨隨便便進得來的。
“哎?子產,你帶此人前來宮中做甚?”
有人就納悶了,按理說子產可算得是一位極重禮節之人,此間何地?李然又是何人?他何以能到此處來?身為執政卿的子產又豈能不知?
“把他這一介白首帶來此地,這是要搞什麼名堂?”
基本上一眾卿大夫的心裡都有這個疑惑。
然而子產也不與他們多費口舌,竟是直接略過了他們,徑直走向身為首席的罕虎。
“當國,今日僑之所以帶了李然前來,乃是有幾樁要事想與諸位大夫們一同商議。”
子產的躬身一揖,態度恭敬。
罕虎雖也不解,但聽得子產如此言道,當即微微點頭,而後看向大門處的李然。
“不才李然,見過諸位大人。”
李然緩步上前,與一眾大夫見禮。
“喲,早聽聞祭氏贅婿李子明乃學富五車,且以一人之謀重創季氏,鬨得曲阜是滿城風雨。哼哼,真是好大的本事啊。”
“是啊是啊,不過他對祭氏,倒也算得是忠心耿耿。千裡奔衛救下祭氏二子,他二人若非得他襄助,隻怕他倆此刻還關在衛國的大牢裡呐。”
“那倒也未必,近日這祭氏據說是出了不少事。這背後可都與他是脫不了乾係!說祭氏是受他所累,恐怕也不為過。”
李然隻照麵說得一句,便引得在場眾人是交頭接耳了好一陣。不過,大體貶辭要遠多於褒義。
罕虎身為當國首卿,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李然,儘管他也早就聽說過了李然的名頭。
“子產,今日你帶他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一番交頭接耳逐漸靜默之後,罕虎這才如是問於子產。
而一旁的駟黑聽得罕虎所言,頓時也將目光集中在了李然身上。
子產聞聲,環視一周後,並慨然道:
“而今我鄭邑城中癘疾橫行,本卿雖已下令嚴控,但長期如此封禁,於鄭邑終歸是損失慘重。”
“昨日,祭老宗主與李然來我府上,獻上三策,本卿覺著倒也有些道理,便將李然是帶來了此處,好讓眾大夫也一起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