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瑟維斯狀似神智不清的刹時間, 就有一直忍耐著的高階魔族暴起搏命一擊!
他們一直在等這一個機會,落了下風是不爭的事實, 但終究有不少高階魔族留了後手。一擊不成,他們將會真正死亡。
在活著的時候被生生抽去鮮血對高階魔族來說是極大的恥辱,偏瑟維斯失血過多、麵色蒼白,也依舊是連半點兒破綻都沒露出來的瘋子,硬是讓高階魔族連最後殊死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但瑟維斯竟敢在這時候、在那個魅魔靠近時有一瞬放下了戒心——
高階魔族又怎會錯過這最後的、唯一的機會?
深惡的仇恨憎厭,充血的大腦叫高階魔族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們滿心滿眼都隻有趁機殺死瑟維斯,斬滅這個叫自己感覺到恥辱的魅魔,全然忘記了就在方才……
他們驚鴻一瞥間看見的謝閒紫色眼眸中乍現的神色!
就在高階魔族猙獰麵孔, 動同起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全身血脈沸騰咆哮、襲出之時, 也正巧是瑟維斯迷糊不清咬上謝閒唇瓣的那瞬。
一直清醒著的謝閒動了。
在他神力探出的霎時間,他有些微妙、驚異地發現,瑟維斯魔氣所化的黑色絲線竟全然無防備地向他敞開。
謝閒毫無阻礙地以神力這一與魔氣本該衝突對立的力量, 反掌控住了因瑟維斯的神誌不清而茫然遊離的黑色絲線。
在神力完美納入的那轉瞬間, 謝閒腦海裡忽然浮現出幾個詞,這宛如一個新生烙印般留在了謝閒的心間——
權柄共享。
謝閒一切的念頭轉換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而在下一秒, 高階魔族們所能感知到的下一秒。
他們引以為傲的鋒利武器, 所借助的最後的中堅的力量源泉, 像是被一雙懸於高空、無形無影的大手所操縱, 從對敵的銳器瞬息間轉換成了劊子手狠厲揮下的鬼頭刀!
高階魔族自己的這麼多柄武器,竟成了奪去他們性命的處刑台。
他們在兵器反水的最後關頭,隻來得及驚愕地看了一眼從空中劈落、帶起撕裂銀芒,鋪天蓋地存在著的器刃。
再之後, 銀芒墜地,恍同天罰降世臨身一般,將所有這片領域還存活著的高階魔族斬首!
數具軀體往下栽倒,血肉潑淋間,幾乎將這片荒蕪的土地染成赤黑的顏色。
唯有一處沒有沾染到這絲毫的血肉殘沫,仿佛無邊戰場上唯一的清淨地,而這處地上所站立著的,勢必是位煞神。
這恍若天災降世的一幕,謝閒所做的,也不過是輕輕抬了抬手。
撲鼻的血味兒剛一靠近謝閒與瑟維斯所在的位置,就被無形地驅散,他們鼻翼間嗅不到一絲異常,甚至於在這血海深處能夠嗅到彼此身上淡淡的香氣。
謝閒能很近地感覺到瑟維斯的**。
在拋卻了純然、天真的偽裝後,瑟維斯紫色的眼眸深處仿佛凝結著冰霜,也同一片冰河。
隻是這冰河上的每一寸浮冰都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能被深藏的執念、陰冷給衝破、粉碎。
被瑟維斯此時的這對瞳孔緊盯著,就恍如被毒蛇含住咽喉,隨時可能被反複無常的蛇類獠牙上的毒液殺死。
顫栗、膽寒,這才是瑟維斯的本質給人最直觀的感受。
但謝閒並不在懼怕的此列,他甚至由衷地自心底生出種熟悉感、親切感。
又有那麼一會兒,覺得瑟維斯與小狼崽子不愧是一個人,都喜歡咬人。
瑟維斯在褻玩那片被他含住的薄唇,他分明沒有更進一步,卻也叫被含咬住的謝閒感覺到一陣陣細微的快感的顫栗。
謝閒沒有說話,沒有推開此時神誌不清的瑟維斯。
他看得清瑟維斯瞳孔裡的貪欲、掠奪,但瑟維斯本該在這時候不管不顧地如同自己本能索求的那樣試圖將謝閒徹底占有,卻到底隻是克製地含弄著那片潤澤、淡色的唇瓣。
就像對待一份珍寶。
在這一瞬間,謝閒無法不微微悸動。
他知道,他看得見。瑟維斯的本質再偏執、再冰冷,也到底是存在了一分自卑。他心知自己是不完整的,有殘缺的,所以——
哪怕是失去了意識,瑟維斯也沒有真的徹底的對謝閒露出貪欲。
瑟維斯排斥每一個試圖靠近謝閒的存在,甜膩笑著想要殺死任何一個想要搶奪謝閒的魔族。這足以見他深入骨髓的偏執。
但他最終也沒有越過謝閒的底線。
這隻是因為……瑟維斯對謝閒動了心。
——他不敢,更過分些。
這是唯獨對謝閒,才能體現出來的自卑。
在知曉著一切以後,謝閒對瑟維斯說不了不。他的內心,他的潛意識甚至是對這樣的事是有所預料的,就仿佛他早見過瑟維斯,早見過他這般最陰暗的模樣。
在遙遠的過去。一點兒……也沒變。
瑟維斯是這樣,黎容淵也是。
謝閒的心防忽地在這時間漏出了一點空隙,他任由著魅魔攀附著、親吻著自己。
情潮循著這無一絲距離的接觸湧動,將耳尖燒成緋紅,將眼尾帶上抹豔麗的飛紅,紫色眼眸中泛起水光。
粘稠、細碎的聲響在耳邊晃動著,一刻也不曾停息地,將這場熾熱的烈火燒了起來。
謝閒輕輕側過了頭,終於將這綿長的親吻暫時劃上了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