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喝醉了酒, 姑且算作酒後胡言。這回就不一樣了,他不僅滴酒未沾,腦子還特彆清楚。
“嗯。”觀溟的聲音依舊清冷:“是我主動追的。”
聞言, 鏡玄滿臉驚羨, 不由感歎了一句:“以後我喜歡的人也喜歡我就好了。”
燭方則是對此十分意外,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聽見觀溟親口承認。
許是離得太近,這句話就像貼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觀溟剛坐到燭方旁邊的位置,便見鏡玄把桌邊那盤清蒸白魚移到了他的麵前。
鏡玄朝他擠了擠眼, 笑著說:“這是大師兄特意給二師兄留的。”
觀溟往燭方看去,動了動嘴唇:“謝謝。”
燭方緩過神回了句:“不用謝。”
在旁人眼裡, 他們就好像一對相敬如賓、恩愛非常的美滿道侶。
“你們都是道侶了,還這麼客氣。”鏡玄說著問道:“二師兄,你找到那名更夫了嗎?”
觀溟點了點頭。
“他都說了些什麼?還是和白采說的一樣。”
“嗯。他說在白河的上河街和下河街都見過那道影子。”
“是人影嗎?”
“不確定。”
“不確定的話,一會兒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聽到這兒, 燭方加入了他們的對話:“說不定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大師兄說得對,既然來過肯定會留下痕跡。”鏡玄附和道:“馬上快到子時了, 等會兒我去上河街,你們去下河街。”
“好。”
是夜,更深人靜,天上連半粒星子都尋不見。
因近日妖怪作祟,天一黑, 人們便早早關好了門窗,整座白魚鎮寂靜非常。
鏡玄一個人去了上河街,燭方和觀溟二人來到了下河街。
街邊立著石燈籠, 時不時有夜風吹過, 燭火在燈膛中搖搖晃晃。
“那什麼……”燭方醞釀了好一會兒, 遲疑著打開話題:“昨天晚上那些話,你還記得嗎?”
“嗯?”觀溟麵不改色地反問:“什麼話?”
看來是記不得了。
燭方鬆了口氣。
喝醉酒就斷片,比他好。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觀溟幫他扶鳥的情景,越是想要忘記越是無比清晰。
“其實也沒什麼,就隨口問了問你和小師妹。”燭方把那個畫麵從腦海中趕走,故作輕鬆地說:“那天你沒來赴約,我和鏡玄在燈會上看見了你們。”
“抱歉,是我失約了。”道完歉,觀溟解釋道:“當時天隱子師叔急著找我,我便去了天隱峰。”
“沒關係,你已經跟我解釋過了,都是小事兒。”
他可是大師兄,怎麼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觀溟‘嗯’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什麼,接著先前的話道:“我隻記得昨晚喝了酒,後麵的事便都記不清了。”
“在我問完之後你就睡著了,自然記不清。”
觀溟看著他的臉,心中卻是疑惑不減,指著自己的嘴唇一臉認真地問:“那師兄知道我這裡是怎麼回事嗎?”
還能怎麼回事!還不是你亂親人!
“這個……”燭方不自在地撇開視線,隨便找了個理由:“蚊子。”
“嗯?”
“對,蚊子咬的。”
“這樣。”
燭方點點頭:“嗯,就是這樣。”
見他一副十分篤定的表情,觀溟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兩人沿著下河街走了一段,並沒有見到傳聞中的影子妖怪。
眼看即將走到河邊,突然,一道陰風撲麵。同一時間內,兩邊的石燈籠儘數熄滅,四周登時陷入到黑暗之中。
“師弟?”
“二師弟?”
“你還在嗎?”
喊了數聲不得回應,燭方索性直呼大名:“觀溟。”
奇怪,這人剛剛明明就在他旁邊。他雖然走得快一些,但前後不過才半丈的距離。
燭方回頭走了幾步,猛地撞在冰冷的胸膛上。這淡淡的冷檀香味,除了觀溟還能有誰。
“我還以為你去哪兒了。”燭方倒抽了口涼氣,揉了揉被撞疼的額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剛才怎麼不說話?”
“撞疼了嗎?”
“現在好多了。”燭方聽他的聲音有些奇怪,留了個心眼,故意問他:“你怎麼了?”
“沒事。”
還說沒事,這聲音聽著分明就是在發抖。隻不過觀溟一向清冷,話又不多,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出端倪。
難道……他的高冷二師弟怕黑?
心裡冒出這個想法的同時,燭方決定確認一下。他一邊朝著觀溟靠近一邊問:“燈為什麼突然滅了?該不會是那妖怪要出來了吧。”
快要碰到觀溟冰涼的指尖時,對方很快將手縮了回去。與此同時,燭方感覺到了觀溟緊繃的身體。
他沒猜錯。
觀溟真的怕黑。
燭方沒再繼續試探,從前的他也怕黑,怕很多未知的東西。但自從變成一個人後,他已經慢慢習慣了黑夜。
觀溟故作鎮定地回答:“沒有妖怪的氣息。”
“不是妖怪會是什麼,難不成是風吹的?”
“嗯。”
黑暗中的觀溟話更少了,像是害怕說多了會被發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