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意迅速蔓延,傷口的地方像有什麼東西在慢慢流失,鮮紅的血珠逐漸將衣袍濡透。
重台悶聲吐了口鮮血,雙眼充紅。他緩緩沉納吐息,將所有靈力聚於劍身,瞬時劍光流轉。一束白光直衝天際,化作點點星芒散落漫天,整片花海恍若下雪。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師姐妹二人齊力啟動雪離陣法。一道城牆般的屏障在花海原地升起,將那道黑袍身影困入其中。
“不錯。”長歲由衷讚賞了一句,整個人懸在陣法中央俯視著他們,揶揄笑道:“那就一起上吧,我也很好奇,殘兵敗將能有多大的本事。”
隻要殺掉長歲,便能破了陣眼。陣眼一破,陣法即可土崩瓦解。
思及此處,重台再度凝神聚意。不稍片刻,劍身結出薄薄的冰霜。冷冽劍氣所到之處,滿天飛雪,冰封千裡。
長歲避之不及,衣袍袖角沾上晶瑩雪渣,透骨寒意倏得浸入皮膚。他抬手輕輕拂掉,終於意識到了重台真正的實力。然而為時已晚,天上的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轉眼便已變得風雪肅殺。
皚皚風雪下,劍光交錯,袍袖與發絲散亂飛舞。
利刃穿透對方心臟的刹時,四周迷霧頃刻如雲驟散。
長歲低著頭往下看了眼,從怔愣中抽回神。不但沒感到詫異,唇邊反而牽出一抹淡笑。
“你們真以為殺了我就能離開這裡嗎?”鮮血順著長歲的唇角滑落,他無聲地冷笑著:“就算殺了我,你們一樣出不去!”
重台正欲抽劍,卻被旁邊的蕭雪名攔住了。
眾目睽睽之下,長歲的身體正在漸漸變得透明。他的笑意凝在嘴邊,張開手臂任由微風和花瓣拂過,最後竟是化作煙霧消失在了他們麵前。
蕭忘儀走到長歲消失的地方,仔細看了一遍:“這是怎麼回事?莫非是他的什麼戲法?”
“不像是戲法,倒像是神魂俱滅。”蕭雪名皺著眉,見身邊的重台扶著額,隨即問道:“觀溟道友?你沒事吧?”
重台擺了擺手,一縷神識正在試圖突破識海衝出來,被他強行壓製了下去。隻有他知道,那縷神識才是這副身體真正的主人——觀溟。
可是,他還不能離開,他還要保護他的小夫郎。
“按理來說,布陣人死後,陣法也會隨之消失或坍塌。”蕭忘儀仍在想著剛才的事,一個人喃喃自語:“難道魔君長歲沒死?可他明明已經神魂俱散了,還在這麼多人麵前灰飛煙滅……”
語罷,蕭忘儀張望四周,問蕭雪名:“對了,師姐,燭道友呢?”
“燭道友去救三宗宗主了。”說到這裡,蕭雪名眉峰漸凝:“過了這麼久,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忘儀你留在這兒,我和觀溟道友一起去看看。觀溟道友?你真的沒事嗎?”
蕭雪名喚了好幾聲,可麵前的重台卻是毫無反應,眉頭比先前擰著更深。
長歲死了……陣法沒有消失……長歲不是陣眼……
陣眼到底在哪裡呢?
不對,這裡麵有問題。
燭方有危險!
腦中冒出這幾個字的同時,重台的識海出現縫隙,被觀溟的神識趁機完全占去。
觀溟從沉睡中蘇醒,四周是白茫茫的幻境。他微一抬頭,便看見了兩張與他相同的麵孔。
一個是重台,一個是熒惑。
三人各自站了一方,互相望著彼此。
熒惑率先開了口道:“師兄若是出了事,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重台沉聲在後,語氣中夾著催促:“你不是說過會保護好他麼?還愣在這裡做什麼?”
“你們……”
還沒等觀溟把話說完,那二人已朝著同樣的方向離去,隻留給他兩道泡沫般的背影。
心底有個聲音在對他說:你還想看著他從你麵前消失嗎?
在這道聲音的詢問下,觀溟的眼神緩緩轉為清明,連帶著眸中最後一絲血色亦徹底化為了虛無。
這一次,他不會再把師兄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