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宋街上的人雖然不熱鬨,但能住在這裡的非富即貴,一聽秦末自稱大皇子府門客,還提什麼算計不算計的,有心無心的人個個張望過來。
秦初心生不妙,她毫不懷疑以秦末的性子,極有可能會把丘瑾寧身中情蠱之事嚷嚷的人儘皆知。
後宋街上的人個個都大有來頭,肯定能打聽出情蠱是何物,中蠱之人又需要怎麼解蠱。
雖然情蠱已解,但彆人不知,就是知道了,那解蠱之前呢,一個雲英未嫁的縣令千金,還是九曲縣的解元,來年會試的天子門生,如何能背上這等猜忌。
所以,秦初沒有去接秦末的話,直接看向罐子:“罐子,馬上把秦末給我堵住嘴綁起來。”
不能給秦末再說話的機會,也不能讓他給丘瑾寧潑任何臟水。
秦末:!!!
一看胖丫鬟衝著自己奔來,他下意識的雙腿發軟。
實在是被毒害太深,這個胖丫鬟就是個壯漢,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機會。
“小姐,綁好了。”罐子一腳踩著秦末的肩膀,見他不老實,又踢了一腳。
丘瑾寧見秦初當機立斷,沒有給秦末說話的機會,走過去輕聲道:“他並不是你親大哥,不必手下留情,借勢。”
話點到為止,她相信秦初知道是什麼意思。
秦初便正了正臉色:“罐子,把人帶上,去大皇子府。”
不說她穿越過來對秦末本就沒有兄妹之情,單憑秦老爺已經與秦末斷親,就不必再顧及對方的兄長身份而心慈手軟。
更何況,丘瑾寧方才說秦末不是她的親大哥,不是原主秦大小姐的親大哥,那還猶豫什麼。
她相信丘瑾寧,也明白丘瑾寧的意思。
她們不好對秦末做什麼,但有人可以,那個人是現在對她們有意討好的大皇子。
威王府,聽到侍衛來報,大皇子茫然地走出來。
不是讓門客去秦府送禮了嗎,怎麼被人家綁回來了,還把禮物都退回來了。
秦初命罐子把人丟到地上,朗聲道:“此人神誌不清,在秦府門前胡言亂語,還望大皇子給個說法。”
一句話,先把秦末的話坐實了不可信,接下來才是借勢。
大皇子看清地上的人是秦末,有些不確定道:“秦小姐,他是你大哥。”
這倆人到底是不是親兄妹,親兄妹之間有鬨成這樣的嗎,又不是家裡有皇位要繼承。
秦初看了眼地上的秦末,淡淡道:“不日前,家父已經將他逐出秦家,在官府立了斷親書,大皇子莫要被小人蒙蔽,免得誤了大事,若此人再去秦府胡亂攀扯,必送交官府嚴辦,告辭。”
眼看著秦初憤憤離去,大皇子瞅了眼還在地上嗚嗚掙紮的秦末,看向身旁的威王妃。
威王妃睨了一眼秦初的背影,揣測了一下她的話,吩咐侍衛道:“此人既已神誌不清,打斷他一條腿趕出京城去。”
說罷,攬著大皇子轉身回府。
大皇子尚有不解:“愛妃,這樣打發了他,會不會有些不妥?”
說到底是秦初的大哥,稍作懲戒便可,不用大動肝火吧。
威王妃嗔了他一眼:“王爺還不明白嗎?這個秦末已遭秦家厭棄,秦初這般把人送上門來,就是想讓咱們處置了他,一個仗勢胡為的坑貨,留著作甚,倒不如順坡下驢,也算成人之美。”
“愛妃所言極是,是本王糊塗了哈哈哈。”大皇子大笑,他這個正妃是褚家嫡女,心智過人,行事從未出錯,既然王妃都這麼說了,那就不會有錯。
威王府外,秦末聽到威王妃的話,腦子裡轟隆作響,不停回蕩著“打斷他一條腿趕出京城去”,他完了,他被秦初害慘了!
深秋時節,一個斷了腿的男人,衣衫襤褸,形似乞丐,出現在九曲縣秦家大門前,不停哭號:“爹爹,爹爹我是末兒,爹爹小妹害我啊。”
可是任憑他怎麼叫喊,秦家的人都沒有放他進去,反而把人拖去了城外,丟進了乞丐堆裡,隻扔給他一件禦寒的棉衣,便不再理會。
秦老爺聽完下人的回報,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他想起多年前,愛妻本就子嗣艱難,生下女兒後就被診斷出不能生育。
那一年寒冬,陪妻子上香路上見一個三四歲的小乞兒凍僵在路邊,妻子一時心善,抱著女兒問:“初兒,想要哥哥嗎?”
才兩歲的女兒牙牙學語:“要個哥哥,要哥哥。”
後來秦家便多了一個大少爺,才有了秦末。
沒成想,一時心善之舉,終成孽債,造化弄人啊。
從秦末卷了家中錢財去京城找女兒麻煩那一刻起,他們的父子緣分便儘了,隻是早晚而已。
京城,收到秦末被打斷腿趕出京城的消息,秦初心裡猶有些複雜。
丘瑾寧端著茶杯,遞到她手邊:“不要想了,秦伯父在京城時,能狠下心去立斷親書,與他斷絕關係,想必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