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間兩人貼近,鬱白含一手去夠零食,另一側肩頭靠上了陸煥的胳膊。夏日的居家服都是短袖,肌膚相貼的一瞬,陸煥身形一動,撤開了胳膊。
鬱白含一個沒靠穩,往前跌了一下,盤裡零食都被他戳飛了兩袋出去!
他穩住身形轉頭看向罪魁禍首,耐心詢問,“陸同學,你在乾什麼?整蠱小把戲?年少的頑皮?”
陸煥瞥了他一眼,穩坐不動,“熱。”
鬱白含覺得他是倒打一耙,“那你應該是‘沸’了。”
“……”
沒等鬱白含抓過陸煥的胳膊對比誰更熱,他擱在桌上的手機就震了起來。
陸煥抬眼,抽回自己的手,“你電話。”
鬱白含暫且放過他,轉頭打開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司巍。
直接打的電話,也不知道是什麼急事要找他。
他拿起電話,朝旁邊的陸煥做了個“噓”的動作。指尖在上唇輕輕一壓,隨即接通了電話,“三哥。”
電話裡,司巍的聲音聽起來很暴躁,“為什麼不回微信?”
鬱白含默了一下。
他現在基本用的是新號,但舊號也會每隔半天切回去看一次,防止瘋狗作妖。
他今天中午還看了一次,也就隔了兩個小時,看來衰三兒確實挺急的。
上一次這麼狗急跳牆的,還是瘋批哥。
鬱白含細聲細氣地開口,“今天是周末,先生在家……我要陪他。”
那個“陪”字飽含深意。
旁邊陸煥頂著一口鍋,朝他深深看去。
電話裡,司巍的語氣緩和了點,“算了……我在醫院裡住了這麼長時間,你不會不知道吧?怎麼沒說來看看你三哥?”
鬱白含回憶:上次在霍老家裡已經看得夠滿足了。
他開口,“不知道三哥在哪家醫院。”
“也是。”司巍不再追究,給他報了個地址後又說,“明天下午過來,我有事要當麵和你說。”
鬱白含應下,“好。”
電話掛斷,鬱白含把手機放到一邊。他沒有避著陸煥,司巍的聲音又大,通話內容全都一字不落地傳入陸煥耳中。
陸煥靠在椅背上淡淡看來,“要去探病?”
鬱白含糾正他,“是去看演出。”
也不知道衰三兒這次能給他翻出什麼花。
陸煥唇角勾了一下,“需要我一起去嗎?”
“不用。”鬱白含說完對上陸煥的目光,解釋道,“我們兄弟之間,要說點掏心窩子的話。”
陸煥請教,“字麵意思?”
鬱白含包容地看了他一眼,“又說俏皮話。”
“……”
庭外風將攤在桌麵上的書本嘩嘩翻過幾頁。鬱白含低頭壓了壓,就聽陸煥說,“讓華伍送你。”
“不用了。給家裡節省點油費,我打車去。”
“打車不比油費更貴?”
“有人報銷。”鬱白含壓上書,望向鬱鬱蔥蔥的庭院,愜意一笑。
他可沒有告密,他身上“隻有”司延停的卡。花了錢讓司延停查到流水,他有什麼辦法?
陸煥看了他幾息,笑了一聲,“好。”
接著又說,“但還是讓華伍跟著你。”
·
第二天下午,鬱白含按照司巍給的地址打了個車過去。
華伍應該也遵照陸煥的指示暗中跟上了自己。
也好,華伍雖然看上去白淨秀氣,但身手是一等一的好。鬱白含欣慰:算陸煥貼心,還知道派人保護自己~
這老攻沒白疼。
出租車一路駛向私立醫院,下車時花了幾百塊錢,鬱白含直接切回舊賬號支付。
他下車後走進醫院,在護士的帶領下很快找到了司巍的VIP套房。
VIP套房更像是高級酒店。
鬱白含推門進去,穿過客廳到了司巍所在的裡間。
司巍正躺在病床上,一條打著石膏的腿被吊了起來,透出二次創傷後的萎靡。
屋裡還有陪護的秘書和護工,司巍看見鬱白含進來,就抬手叫他們出去,“把門帶上。”
“是。”
等人一走,裡間隻剩鬱白含和司巍兩人。
司巍眯眼打量著鬱白含,“一段時間沒見,你過得還挺滋潤。”
鬱白含憐惜,“嗯,倒是三哥消瘦了。”
司巍瞬間被哽得胸口一悶,瘸腿好像又痛了幾分。
“夠了!”他打斷鬱白含誅心的慰問,煩躁地壓下心頭的鬱氣。頓了頓,他又放緩了聲音道,“我找你來,是有重要的事和你說。”
來了。
就喜歡這種直奔主題的。
鬱白含問,“什麼事?”
司巍麵上竟在這一刻浮出幾分關切,看向鬱白含的目光都帶了點疼愛,“其實,三哥這次大病一場,大徹大悟,覺得以前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
鬱白含神色微怔。
好陡的感情戲……簡直像是有人衝他喊了聲“a”!
司巍還在剖白,他剖完幾句很快又切入了正題,“我知道你一直很聽大哥的話,但你知不知道……”
他說著戰略性停頓了一秒,隨即痛心疾首地看向鬱白含,“大哥一直以來都是在給你洗腦!”
鬱白含震驚:好家夥原來你也知道那是洗腦!
司巍以為他被鎮住了,繼續道,“三哥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但大哥這樣是不對的,他是在pua你。”
“小含,彆再為他做事了,三哥幫你脫離他的控製。”
他說完,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張名片,“這是心理醫生的聯係方式。拿去吧,做自己。”
“………”
鬱白含聽得目瞪口呆,嘴唇都微微張開了。
好樣的衰三兒,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沒想到你還有這麼精彩的表現。
片刻,他又合上嘴伸手接過了名片,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司巍見狀也不著急。
要是直接答應了,反而不像是那個被深深“洗腦”的廢物養弟。
“好了,你回去慢慢考慮。”
“好。”鬱白含也不想在這兒和他多待,轉頭就要走。
手剛按上門把,司巍又叫了他一聲,“小含。”
鬱白含微微吸了口氣:有什麼屁不能一鼓作氣放完?
他回頭,“三哥。”
司巍躺在床上,溫情款款,“彆怕,有三哥。”
“……”鬱白含這次是真情實感地應了一聲,“嗯。”
確實。司家有你,我就放心了。
他應完推門而出,將司家的福氣關在了身後。
·
又花著司延停的錢打車回了陸宅,到家已經是傍晚。
下車時,夕陽正斜照在整座庭院裡,屋樓陽台和樹木院欄被淺金色的餘暉拉長了影子。
鬱白含從大門走進去,剛走幾步就看見了站在露台邊的陸煥。
側立的身影肩寬背挺,被薄暮的霞光勾勒出一道完美無儔的輪廓。大概是察覺到他的視線,陸煥轉頭朝他看來。
逆光的環境模糊了陸煥的神色,兩人隔著庭院無聲對視。
幾秒後,鬱白含開口,“上一次這麼裝,還是在新生入學演講上。”
陸煥,“…………”
庭中忽地起了風,露台後的大樹被吹得一偏,樹冠遮擋了背後的落日餘暉。
光線一暗,陸煥沉沉的表情落入鬱白含眼中。
好吧~不提了。
鬱白含寵溺地看了陸煥一眼,腳步一轉朝露台走過去,他幾步就到了陸煥跟前,“我們陸同學是特意在這兒等我的?”
陸煥睨著他,“不特意,隨意。”
鬱白含點頭,“嗯嗯,那就隨意。”
“……”陸煥按下輕抽的額角,“今天去看你親愛的三哥,他和你說什麼了?”
一說到這個,鬱白含就大為讚歎!
他從兜裡摸出那張名片,分享給陸煥,“他給了我這個。”
陸煥低眼一看,心理醫生名片。他微微蹙眉,“他給你這個做什麼?”
“讓我不要被我大哥蠱住了。”
鬱白含說著舉起手裡的名片細細欣賞。他此刻正對著夕陽的方向,金燦燦的餘暉像是在那張名片上鍍了一層金光。
多好的衰三兒……
自己都瘸著,還想著幫他找心理醫生。
鬱白含捏著名片輕輕一撣,“我們三哥,把路走寬了。”
陸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