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by》A組的成員們紛紛長舒一口氣,隻有薑意眉心微擰,神情並沒有放鬆下來。
下了舞台,他找工作人員要了紙和筆,把舞台上發現的問題一一記了下來,甚至包括要和燈光攝像老師溝通的部分。
“啊我們有這麼多問題嗎?”秦宋看到紙上的內容瞬間驚了,“剛才連樂老師都說我們的表演很好啊!”
鄭宇軒搖了搖手指,“嘖,你不懂,意哥對舞台有強迫症,不求最完美,力求更完美!”
“哈哈,完美主義者嗎?”
筆尖頓了頓,薑意抬起眼睫,“如果你們經曆過混亂不堪的舞台,你們也會跟我一樣。”
五年前薄隊長退隊時,距離Hots第一次全球巡演倒計時三天。
隊內人心惶惶,但最可怕的是所有舞台都被打亂了,三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重新編排,所有人不眠不休重新分配舞台,但結果可想而知。
那是他人生中最失敗的幾個舞台,儘管從一開始的兵荒馬亂到後麵越來越穩定嫻熟,但最後這次全球巡演還是以國內七場就匆匆收尾。
很長一段時間內,他是恐懼舞台的,恐懼滿場的噓聲,恐懼粉絲失望的眼神,恐懼那個迎麵砸向他的礦泉水瓶。
但,他還是走過來了。
“好吧……”其他成員不明其中深意,自覺地探頭過去討論舞台需要改進的地方。
十個小組一輪彩排結束,已經到了吃晚飯的點。
但《Baby》A組沒有離開演播廳,而是趁著大家都在吃晚飯休息的時間,再次上舞台彩排了一遍。
“啪啪啪”,音樂結束,台下響起了孤零零的掌聲。
是匆匆趕回來的薄老師。
“薄老師好!”練習生們紛紛鞠躬問好,除了薑意。
“你們好。”薄衍站在台下,微微仰視著舞台上汗濕的青年,“舞台很不錯,不過還有一點小小的瑕疵。”
“啊啊啊~”《Baby》A組的成員們發出了哀嚎聲,“怎麼又有瑕疵啊薄老師!”
“你們自己對著鏡子練習時沒發現嗎?”薄老師雙手撐在舞台上,“大概一分四十三秒那裡,你們再來一遍試試。”
涉及到舞台,薑意倒是沒跟他杠,“再來一遍,從一分三十秒開始。”
其他成員一聽就懵了,他們哪記得一分三十秒時發生了什麼?
薑意無奈地轉身,想下台去重新打開音響。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
這個舞台是三麵延展的,薑意走到最邊緣時,還沒來得跳下舞台,突然打了個滑,一腳踩空。
“小心!”姚寧寧的驚叫聲剛一出口,就聽“嘭”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同時屏住呼吸,回過神來才發現地上躺著的竟然是薄老師,懷裡還牢牢地護著一個人。
沒有人清楚薄衍是什麼時候動的,又是怎麼接住從舞台上掉下來的薑意的。
“媽耶!薑意你沒事吧?薄老師你沒事吧?”眾人連忙跳下舞台,飛奔到兩人身邊。
薑意腦子裡一片空白,胸腔裡跳動的心臟幾乎和耳畔急促有力的心跳合二為一。
“幺兒?你怎麼樣?”薄衍忍過那一陣頭暈目眩,垂眸去看懷裡的人。
薑意終於清醒過來,掙紮著從男人懷裡爬起來,臉色蒼白驚魂未定,“我沒事。”
“薄老師你流血了!”鄭宇軒一聲驚叫,大家才發現薄衍的右臂正在汩汩地冒著鮮血。
不知道是誰竟然在這裡打碎了一個玻璃杯,薄衍就剛好摔到了這一堆碎玻璃上。
“我的媽呀!如果剛才薑意摔下來,很可能會正麵壓在這堆玻璃上,那就完了!”
眾人不由感到慶幸,一時忘記了還在流血的薄老師。
薑意眉心緊擰,“先把人扶起來。”
練習生們這才醒悟,有人小心翼翼地攙起薄老師,有人去把工作人員叫了回來。
而薑意全程都沒再碰他一下。
薄衍也不介意,哼都不哼一聲,隻在臨走前低聲道:“薑意,你來一下。”
眾目睽睽之下,薑意不得不跟在工作人員身後,和他們一起去大廠的臨時醫療室。
節目組的醫護人員隻敢做緊急止血處理,讓工作人員趕緊把人送到附近的醫院去。
工作人員又一窩蜂地湧出去準備車,小小的一間醫療室裡,暫時隻剩下薑意和薄衍兩人。
“就連和我呼吸同一個空氣,都讓你感到這麼難受了嗎?”薄衍坐在白色的單人床上,修長的腿抵在地板上,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血色,幽深的眼神依舊如影隨形地黏在對方臉上。
薑意僵直著脊背,站在離他好幾米遠的地方,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你想多了。”
“你就這麼恨我嗎?”蒼白乾燥的唇角扯出了苦澀的弧度,“幺兒,你是不是在想,我剛才怎麼不摔死算了?”
“恨……你嗎?”薑意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天真又殘忍的笑容,“五年了,我早就不恨你了,真的。”
男人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瞬間褪儘。
五年前,人來人往的首都機場裡,高大英俊的少年將哭得滿臉通紅的人死死按在懷裡,在他耳邊念咒似地說了一句話。
——恨我吧,幺兒。
恨比愛濃烈,恨比愛長久。
但如果,連恨都消失了呢?
“ 我隻是覺得很厭煩而已。”薑意緩緩收起了笑意,“憑什麼你薄衍想走就走,想回來就能若無其事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