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禾還沒來得及阻止,容決已經喝了下去,而後劍眉皺到了一起。
“這是什麼藥?”他問。
“太醫院給配的參茶,說是固本培元用的。”薛嘉禾無奈地招手叫綠盈重新送茶來,又接上了前頭的話題,“我去是不是太添亂了?我一不會狩獵,二也不會騎馬……”
“先帝次次都帶後宮嬪妃去,你以為她們中有幾人能騎馬射箭?”容決不容反駁地道,“你弟弟也不會。”
這話倒是真的。
幼帝文韜武略隻有前兩個字的天賦,讀書一點就懂,對武藝那真是一竅不通,薛嘉禾住在皇宮裡時不知道見他出過多少洋相。
大抵這孩子就不是個練武的苗子,換了許多將領當老師,最後先帝自己也給放棄了。
想到這些,薛嘉禾不由得翹了翹嘴角。
容決瞧出她的神情變化,心中微動:管家說得沒錯,她果然是想出去轉轉的。
雖說額外帶上薛嘉禾,皇家圍場的守衛和警備又要多折騰些功夫,但有他在附近,薛嘉禾無論遇見什麼危機,他總歸是能救得到的。
“……那我能和陛下住在一塊麼?”薛嘉禾在旁期盼地問道。
容決:“……”他的思緒被倏地從圍場拉回了現實,沉著臉盯住薛嘉禾,“陛下是天子,你同他住一起就合禮儀了?”
薛嘉禾想想也是,於是退而求其次,“那我同太後住一起,陛下是每日要去請太後安的。”
“太後染病,不去秋狩。”容決乾脆一口氣將她的退路堵死,“陛下尚無後宮,太妃也沒有一同前往的。”
薛嘉禾愕然,“那豈不是隻有我一個姑娘家在圍場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還要自己一個人住,不如就留在攝政王府裡算了。”
綠盈低眉順目在一旁聽到這裡,悄悄抬眼瞧了瞧容決的臉,果然見到他的神情更加冰冷了。
“我會在秋狩。”他耐著性子強調。
薛嘉禾點頭,“那正好,我這幾日便留在攝政王府裡,攝政王殿下也不必一見到我就想起那件事來了。”
她不提這茬還好,一提又頓時將容決剛剛燃起個苗頭的怒火澆了下去。
年輕的攝政王深吸了口氣,用上自己最大的耐心換了個方式解釋,“你可以同我住一起,打獵時我帶著你。”
薛嘉禾聽到前半句頓時回想起和容決那荒唐的一晚上,眉梢眼角下意識露出幾分抗拒和警戒來。
容決敏銳地捕捉到她的情緒變化,皺眉,“工部已在圍場建好帳篷,你同我同住一頂帳篷,但自然是分開睡的。”
薛嘉禾無意識地出了口氣,由衷道,“即便如此……”
煩躁之情愈加難以克製的容決陰沉沉打斷了她,“你擔心我做出先帝一樣的事情,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他這話說得還算是隱晦了,但薛嘉禾想起那一晚上自己被容決折騰之後連著腰酸腿痛三日,還是連連擺手拒絕,“不必不必,秋狩是好男兒拚搏的好時機,我一個人格格不入的,就不去湊熱鬨了。”
容決捏了捏拳頭,告誡自己不能對眼前這病嬌嬌的小姑娘扯喉嚨,“其他官員也會帶上自己的家眷,其中或許有你認識的。”
薛嘉禾想了想,眼睛一亮,“藍家夫人和姑娘們有去的麼?”
容決想也不想地道,“去。”
他心中咬牙切齒地想,不去也得去。他好聲好氣提出帶薛嘉禾出去兜風,薛嘉禾轉眼就毫不猶豫地給他回絕了,堂堂攝政王的麵子往哪裡放?
“那我也算是有個熟人。”薛嘉禾鬆了口氣,“即便到了那裡也有一同說話的,再好不過了。”
容決終於滿意幾分,起身前隨意地問了一句,“何時認識的她們?”
薛嘉禾眨眨眼睛,“我在宮中時,是藍大人教我四書五經的。”
正要離開的容決腳步一頓,心情頓時又跌到穀底——他竟然給忘了,薛嘉禾剛回宮時,先帝找了人教導她念書,請的正是當今帝師、對薛嘉禾照顧有加的藍家長子,薛嘉禾怎麼會不認識這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