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陳夫人?”容決脫口而出。
薛嘉禾揚臉看著他, “也因為你。”
她隻是不想生下不是被父母雙方同時所愛、所期待的孩子, 哪怕一丁點兒的險也不肯冒。
蕭禦醫偶爾會念叨說薛嘉禾每年的例常大病是心病, 她自己倒是覺得自己此刻的思想才是一樁牢固的心病。
容決定定看著她,幽深的視線令人看不透他在思考什麼。
半晌,他突地彎下腰來,雙手將薛嘉禾一提從椅子上抱了起來。
薛嘉禾猝不及防地被抬到半空, 下意識地伸手想揪容決衣領,及時反應過來將手指收緊到掌心, “放我下來。”
“不行。”容決沉聲道, “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 我的意思你也聽好——你和孩子都要回攝政王府。”
“憑什麼?”薛嘉禾皺眉道。
“……”容決沒回答,他甚至沒低頭去看薛嘉禾, 雙臂桎梏住她的行動就出了內屋。
從珠簾穿過時, 薛嘉禾下意識地閉了閉眼, 卻沒被打到臉上,而是容決用手臂擋下了。
“殿下!”綠盈擔憂的喚聲從旁傳來。
薛嘉禾連忙對綠盈投了個製止的眼神,不想讓她在這時候摻和起來。
容決不說話, 薛嘉禾的腦中一時也有些混亂, 從蕭禦醫和幼帝趕到長公主府開始, 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事情。
更令薛嘉禾疑惑的是, 容決如果真這麼想要自己的血脈子嗣,願意替他生孩子的女人不說人山人海,總也有不少,何必非糾結她肚子裡這一個?
若是要同容決真的鬥起來, 薛嘉禾也知道自己手中的籌碼實在太少,很難鬥得過他。
薛嘉禾不自覺地咬住嘴唇,思考著如何擺脫說服容決的方法,等容決大步流星出了長公主府時,才回過神來道,“放我下來。”
容決充耳不聞,他幾步邁出門外,將薛嘉禾往馬上一放,而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翻身上馬坐在了她背後,“彆動。”
薛嘉禾愕然得雙手都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好。
她不是沒騎過容決的馬,卻從未和他同騎過,上次還是容決在前麵牽著韁繩一路走回去的。
容決的身軀就緊緊貼靠於她的背後,這過度的親密讓薛嘉禾下意識挺直了腰想要離他遠一些。
一隻手從後方攬過來環住了她的腰。
“我讓馬慢慢走回去。”容決的聲音沒什麼變化,他好似沒見到路人投來的好奇視線似的,“太過顛簸不好。”
他邊用言語分散薛嘉禾的注意力,邊輕輕地將手掌落在了薛嘉禾的腹上。
——那裡仍舊相當平坦,容決的手覆上去時,隻覺得這腰肢還是同他上一次碰觸時那樣纖細,指尖按在這邊腰側,掌根就能落在另一側,根本不像是懷孕的人。
可手掌底下……卻確確實實是他和薛嘉禾的孩子。
哪怕薛嘉禾再不願意,這都是容決想要留下的。
“是陳禮告訴我的,”行至半路時,容決開口道,“他想誤導我以為這是彆人的孩子。”
話進了耳朵裡,薛嘉禾便不自覺地跟著思考了一下,很快明白個中緣由。
若薛嘉禾自己是容決,恐怕也是可能會動搖的。
——記憶中從來沒碰過的女人,親也隻親過一次,突然就腹中有孕,還偷偷瞞著想要落胎,怎麼算怎麼像是被戴了綠帽子。
陳禮要反,這是肯定的,他十有**是想拉容決入夥,那勝率便大大上升了。
或許隻差那麼一點,她就要成為陳禮煽動容決造反的道具……前提是,容決所說一切都是真的話。
薛嘉禾可沒忘記剛才容決衝入她屋中,想要阻止她時第一反應就是拿幼帝的性命當做威脅。
這一招容決有些時日沒用,薛嘉禾都快忘了。
“我確實險些信了。”容決停了片刻,又道,“我腦中……確實想到了藍東亭的名字。”
薛嘉禾皺緊了眉。
——看看,秋狩時一點破事,容決能記仇疑心到現在。
“藍東亭讓他妹妹給你送信的事情,我也知道,”容決說,“是時機太巧。”
更甚者,“藍東亭比我先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這一點,在從陳禮口中知道真相後,更讓容決惱火。
“但知道孩子是我的、又知道了你的決定時,我竟有些害怕了。”容決稍稍低下頭去,看向薛嘉禾倔強挺直的背脊,“西北回返的路程,我五天不到便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