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給你。”容決沒裝傻。
薛嘉禾收了手, “攝政王殿下打開看了?”
也不知道幼帝在那兩封信裡都寫了什麼,薛嘉禾隻能在心中期盼那上麵沒有什麼不能讓容決看到的東西了。
平日裡幼帝和薛嘉禾往來的信件都是直接送到綠盈手裡, 即便這次異變之後,薛嘉禾也沒想到容決居然直接讓管家將信攔了下來沒送到她這裡來。
“我看了,”容決抿直嘴唇, 他試探地上前幾步坐到薛嘉禾身旁椅上,“我有些事沒處理完, 不想你在陛下的信中看到偏頗之詞。”
“偏頗?”薛嘉禾笑了笑, 她雙手捧著茶盞直視容決, “就我聽到的內容來看, 陛下和攝政王殿下之間的關係用這個詞來形容, 未免也太過溫和了些。”
因為容決擅自離京, 又隱瞞行蹤長達半月, 陳禮更是在他的監管之下悄然逃離西北大營,如今下落不明。
雖然西北附近的小小騷亂已經有容決的屬下一一壓下, 這番行為本身便已經將容決推向了極為不利的立場。
這一下容決被拿住把柄,幼帝又擔憂薛嘉禾的處境, 自然對容決是十萬分的不滿意,哪怕雞蛋裡挑骨頭也要對容決發難。
容決也不是任人挼搓的軟柿子,雙方一展開爭鬥博弈, 整個汴京的氣氛都變得緊張起來。
西棠院裡卻是一片屏風浪靜, 日日寸步不出的薛嘉禾直到今日才從外出的綠盈口中得聞這一切。
幼帝三番兩次聯係不上她,恐怕都要在暗中懷疑她已經被容決囚禁或殺害了。
“我去西北,是為了陳禮的事, ”容決解釋道,“但是為了阻止他。”
“政務軍務這些我不了解,也不會插手。”薛嘉禾漠不關心容決說了什麼,她道,“攝政王殿下將我□□於此也是事實,陛下有所不滿是人之常情。攝政王殿下連做都不怕,還怕被人說?”
再說了,幼帝和藍東亭都是被容決拿武器指著威脅過的人,對他有偏見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就連薛嘉禾自己,也時常覺得先帝與容決的約定束縛不住他。
“……薛釗寫遺詔時,”容決突然開口說了和薛嘉禾腦中想的一樣的話,“他當時允許你拒絕,你為什麼沒有?”
薛嘉禾側身將茶盞放到桌上,麵上笑意禮貌且冷淡,“我若拒絕了,攝政王殿下當時會如何?”
容決代入她的假設在腦中想了片刻,一時得不出答案。
若真像蕭禦醫說的那樣,他等待著先帝開口問那個問題,並毫不猶豫地將薛嘉禾加入籌碼都是為了得到她,那麼若是得不到時……容決會繼續選擇安分守己還是公然對抗幼帝,他竟想不到明確的回答。
他思索了半晌,誠實道,“我不知道。”
薛嘉禾這幾日下來多少也開始習慣容決逐漸變得老實坦率的說話方式,她一點停頓也沒有地接上了這句話,“正是如此,因為我不知道你會做什麼。”
薛嘉禾說罷,輕提裙擺站起了身,“若是我已經沒了和家人通信的自由,還請攝政王殿下明說一聲;若是我仍有這點權利,還請儘快收手。”
她從容決麵前經過,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容決注視她的背影平穩挺直地隱沒於珠簾之後,皺著眉將放在桌上的茶盞舉起,不耐煩地一口氣倒進了嘴裡。
那不是薛嘉禾從前喝的參茶,而是茶葉。
即便是再高等的貢品茶葉,也不適合即將要就寢的薛嘉禾喝,更何況還這般苦澀。
容決不悅地彈舌嘖了一聲。
薛嘉禾堅持停止服藥一事,他已經從蕭禦醫處聽說,就這幾日來看似乎對薛嘉禾影響不大,她麵色仍同往日一樣,但長此以往卻還得看蕭禦醫的判斷。
容決第二日早朝歸來後,親自將信送到薛嘉禾手中,順便掃過她麵前幾乎沒怎麼動的餐點,“不合胃口?”
“吃不下。”薛嘉禾接過兩封信,態度極為冷淡,“攝政王殿下想必很忙,不送。”
她說完,便低頭去看信上幼帝熟悉的筆跡,方覺得心中安定兩分,悄悄彎起嘴角笑了笑。
容決:“……”縱然薛式在信裡添油加醋編排臆造了他不少壞話,但若是能讓幾乎能算得上鬱鬱寡歡的薛嘉禾心情愉悅,那就算了。
這會兒的薛嘉禾對容決來說是碰不得摔不得,重話也說不得,頗為棘手,比打仗還難。
譬如他將信昧下也就昧下了,薛嘉禾知道了來伸手要時他一個字廢話也沒有就給還回去了。
……似乎好像有個詞就是專門講這個的,叫什麼來著?
……
薛嘉禾隨手先打開的那封信是幼帝後寄出的,裡麵多是擔憂之詞,詢問她的身體是否安好,也說了些朝中宮中的近況,讓薛嘉禾收到信後儘快回信報平安。
倒不算是不能讓容決看到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