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容天依全然不知自己身邊這群人心裡想的是什麼, 她一眼掃到薛嘉禾便快樂地跑上前去了。
薛嘉禾含笑撫了撫女兒汗濕的小腦瓜,意味深長的視線在那一群少年人身上緩緩地掃了過去。
年輕人們大多略顯尷尬心虛地低下了頭去,隻有一人上前兩步,沉穩地行了禮,“見過長公主。”
容天而在旁涼涼地給薛嘉禾介紹,“那是之一。”
“什麼之一?”容天依疑道。
薛嘉禾卻聽懂了——那是她女兒交往最密的人之一。
也不知之二之三之四……都在什麼地方?
薛嘉禾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該更為頭疼, 她無聲地歎了口氣,才對著一幫少年人道,“免禮吧。”
容天依想了想,招手喊人, “秦征你過來, 其他人散了吧。”
薛嘉禾抬眼看去,她喊的果然是那個“之一”。
名叫秦征的少年走到近前,手裡還提著兩隻被箭洞穿的獵物,薛嘉禾看了尾羽便認出那是容天依的箭。
“娘親你看,這是我剛才親手射中的獵物!”容天依獻寶,驕傲得鼻子都要翹起來了, “這黃羊跑得很快, 可是大人都未必能獵得到的。”
“箭術又精進了許多。”薛嘉禾笑著誇獎, “一會兒晚上就烹你的獵物當主食,好不好?”
“好!”容天依喜笑顏開, 回頭看到秦征,才很隨便敷衍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同伴,“娘親, 這是我的朋友,叫秦征,在都察院當差。”
“在下秦征,給長公主請安。”秦征頓了頓,又道,“不知長公主是否記得,在下其實同您有過一麵之緣……在四井鎮上,是長公主派人救了我和我弟弟。”
薛嘉禾皺眉回想片刻,記起了從陝南回汴京的路上、途徑四井鎮住宿時,遇見的那一對兄弟。
她訝異地揚了眉,沒想到那時瘦巴巴跟麻杆似的男孩已經長成十足的十五六歲少年模樣了,“我記得你的名字是……”狗剩。
看了一眼容天依,薛嘉禾給秦征留了兩分麵子。
秦征抿了抿唇,赧然道,“從軍前,找說書先生給取了大名。”
“做得不錯。”既然勉強算是個故人,薛嘉禾便真心誠意地誇獎了一句,“你弟弟呢?”
“正在國子監讀書。”
這對吃過苦的兄弟倒是很上進,薛嘉禾略感滿意,但臉上沒表現出來,她淡淡道,“天依愛鬨騰,你歲數比她大,在旁多護著兩分。”
“秦征領命。”
容天依聽到這裡不依了,她晃著薛嘉禾的手臂撒嬌道,“娘親不要嘛,我不要人管我!”
薛嘉禾好笑地戳了戳女兒的腦門,心想這秦征管不管得住你還是兩說呢。
——容決當年一腳踩下去淪陷了之後,可是完全沒能管住薛嘉禾的。
秦征識趣地沒在薛嘉禾麵前多晃,跟著一路將容天依的獵物交到廚子手裡後便告退了。
容天依豪爽地和秦征約了明日再戰。
薛嘉禾看著帳外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從少年人的眼裡看出了幾分勢在必得的意味,同一路追到陝南時的容決有異曲同工之妙。
也不知之二之三之四是些什麼角色,光是這個之一或許就足夠把容天依給圈住了。
薛嘉禾想到這裡,算算女兒的歲數,幽幽歎了口氣,又回頭看了看同往日一樣安靜的容天而。
容天而似有所察地抬頭看向薛嘉禾,淡定道,“娘親放心,我定不像姐姐那樣叫您操心,您隻管等著就是了。”
他這麼說,薛嘉禾反倒更不放心起來,晚上便撓了容決問他怎麼回事。
容決也有點詫異,“天依的事情我知道,那群臭小子敢圖謀不軌的我讓人一一警告過;天而那小子什麼時候也?”
“若你也不知道,那他當真是瞞得很好。”薛嘉禾歎著氣搖頭,對這個聰明過頭的兒子沒了辦法。
——不是誰都能和藍東亭那頭腦鬥得旗鼓相當的。
“天依是女孩需顧著點,天而一個男人不怕在外吃虧。”容決理所當然地差彆對待,“那小子的性格,等時候到了自然會說的。”
他說完,又看了眼薛嘉禾微微蹙起的眉,流暢地繼續說了下去。
“……但你要是真這麼擔憂,我讓人暗中查一查就是。”
薛嘉禾點了頭,又叮囑,“悄悄的,彆讓天而發現了——天依近旁除了那個叫秦征的孩子,還有彆的什麼人?”
容決也皺了眉,“我一時也數不出來。”
薛嘉禾一驚,“這麼多?”還不止四個?
“有那麼四五個。”容決回憶著道,“這幾個是數得上名次的,我都讓趙青盯著。”
——想娶他容決的女兒,哪裡這麼容易?
薛嘉禾揉著額角歎氣,“也不知這遲鈍的性子是隨了誰的……”
她說到一半停了下來,抬頭看了容決一眼,果然容決正在控訴地低頭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