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那管事娘子匆匆進門的時候,眾人便儘皆注目, 等到“搜府”二字出口, 登時便一片嘩然。
瑞陽郡主等人自然也同樣變了臉色, 朱家姑娘此刻哪裡還顧得上什麼花宴場麵,隻先追問道:“你且再說一次,何人要來搜查?”
那管事媳婦臉上很是為難,但也滿是無可奈何:“是京兆衙門得了消息, 說是今日送禮的人裡頭可能有些不妥當, 所以……”
“荒唐!”瑞陽郡主怒道,“什麼人敢在這時候搜查承恩公府?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那管事媳婦嚇得一下就跪倒回話:“回郡主的話, 是,是,這話已經與京兆衙門的大人們說了, 隻是……隻是他們說,正是因為今日公府裡客人尊貴眾多,才格外不敢放過。雖說應當是不會有事, 但,但怕有個萬一……”
話至此處,已經有性子急些的姑娘站起身來了:“這到底是有什麼不妥當的人?難不成還是什麼江洋大盜嗎!”
這一下花廳內外就更混亂起來,驚懼之下起身離席的姑娘們就更多了。
其實青天白日的,承恩公府是不會出什麼太過出格之事的。即便真是賓客來往之間混入了什麼人,最多一個兩個而已, 還能放火殺人不成。
但這些待字閨中的姑娘們自然要多一層顧慮, 主要在名節清譽之事上, 誰也賭不起。萬一撞上個賊人匪徒,莫說有什麼非禮之事,隻要遇上了,就難以自清,這輩子的前程怕是就毀了。
“不是不是!”那管事娘子趕緊擺手,連連解釋道,“沒有沒有,各位姑娘請安坐。隻是,隻是要巡查一回府內……這個,這個就是為了穩妥起見而已。”
這樣語焉不詳的解釋,配上外頭此刻越發清晰的人來人往的忙亂聲音,就顯得更加蒼白十分。眾人不由紛紛去示意自己丫鬟出去打探,明錦柔也給自己身邊的大丫鬟飛花使了眼色,俞菱心卻沒有去叫白果行動,她心裡已經大概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花廳裡一時間雖然沒有賓客當真告辭,但十來個丫鬟一齊向外走,看著也是很有幾分慌亂。
朱家姑娘又氣又急,瑞陽郡主則是又驚又怒,都再度逼問那媳婦:“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那媳婦實在無法,眼看這場麵也不是隨隨便便能穩住的,隻好將外頭的動靜一一解釋。
其實還是今日這場百花宴實在盛大,除了幾十家的閨秀之外還有數十家的少年公子去給朱三姑娘的同胞兄長朱三公子賀壽,賓客總數足有百餘。流水一樣的賓客上門,茶點飲食、時令瓜果並各樣用品之間,也並非樣樣皆在府中預備,還有許多是從自家鋪子或京中有名的老店商鋪等處采買置辦。
酒水茶葉之類的自然提前運送到府,有些稀奇的水果卻還在從江南塞北之地急急運送,另有些特彆的點心更需新鮮製作才顯出足夠富貴精巧,所以今日宴會之時,後宅是有一道角門專門著人運送從京外飛馬送來的江南鮮果,以及京中有名的點心。
問題便出在這道角門,簡單地說就是京兆衙門懷疑今日有運送鮮果點心的人之中混入了刑部多年緝捕的慣犯。因為今日到承恩公府的賓客車馬已有百餘,承恩公府縱然寬闊,也容納不下這許多車馬,不得不圈起鄰近道路,又請了京兆衙門派人過來協同守衛。
京兆衙門的人既然已經來了,那察覺異狀自然要通知承恩公府,不然一旦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京兆衙門的責任就大了。
所以在花廳這廂聽見騷動之前,其實京兆衙門的兩個捕頭已經跟朱家的管事在外頭糾纏了整整一刻鐘,兩位捕頭的意思就是確實懷疑有慣犯,但是搜查不搜查的決定權在承恩公府,說穿了就是甩責任。
若是要搜查驚擾客人,那是承恩公府自己決定的,搜不出來也不與京兆衙門相乾。可若是選擇當做沒事不搜檢,那就更是承恩公府自家之事。
朱府管家氣的發昏,但問來問去,無論是捕頭還是差役,都隻敢說看著像,確實像,但不敢說,不敢保,一切單憑府上自決,哪怕拖著也是府上的決定,與京兆衙門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