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言之,就是鎮國將軍府正式表示了不再參與中宮皇後與長春宮朱貴妃的角力與鬥爭,重新回到了中立的立場。
這也再度證明了宮中的形勢並非一定是此消彼長,因為長春宮的臥病,以及朱家在大理寺追索之下的狼狽不堪,並沒有讓身居中宮的文皇後重新得到多少聖眷,反而是那位膝下無子的聶昭儀近來伴駕頻繁。
吳王魏王沉寂的同時,秦王殿下也沒有得到皇上的重新喜愛,甚至與荀家明家的重新和好也沒有什麼進展。
可以說到了現在,中宮與長春宮兩敗俱傷,重新建立了一種新的微妙平衡,甚至有人還會覺的,宣帝如今未過半百,又素來康健,焉知不會有年輕妃嬪再生育皇子?
若真是那樣,這大盛天下究竟如何,可就真的不好說了。
總而言之,整個京城的正月就是在一波又一波的消息中震蕩不已,每一個家族甚至每一個人,都在麵臨著不可預知的變化,同時也在各儘其能地預備著。
或進,或退,或折騰,都是在命運的洪流裡試圖抓住點什麼。
隻不過有的人想要順勢而起,也自然有人試圖再擋一擋,就像是二月初一,俞菱心收到的荀家帖子一樣。
不是明錦柔,也不是荀瀅,而是荀家二房現在僅剩的姑娘荀湘叫人遞了過來,請俞家姑娘們到文安侯府吃茶。
名頭上說的是,得了一批新茶,所以請家中姐妹的同時,也想跟未來的二堂嫂親近一下,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
說起來這也算是十分光明正大的邀請了,意思上與先前荀瀅邀她過府、實際上是給文安侯荀南衡相看大概是一個意思,荀老太太就是想再看看她這個未來的孫媳婦。
隻不過這差彆在於,文安侯的相看是在定下婚事前的最後斟酌,如今六禮中的納采問名二禮已畢,而俞伯晟因為被明雲冀兩次突襲嚇怕,明確要求下一次的納吉請期至少要排到三月才算鄭重,所以現在雖然沒有正式下聘,但三位媒人共證,婚事已經算是開始籌辦,荀老太太再相看又是為了什麼?
放在旁人家,可能隻是老祖宗想要提前見一見未來孫媳婦,但在荀家麼......
顧慮歸顧慮,俞菱心的沉吟也不過一刻,便回帖子應允了。反正荀家二房眾人她也不是沒見過,如今因為荀灩的案子還在撕扯,荀家更不好做出內部翻臉的樣子,分家之事可能也不會很快發生。
既然如此,那麼遲早都要在同一個屋簷下,她有什麼可回避的。再說,荀湘的邀約是在荀家,有荀澈和明華月呢,更沒有什麼可怕的。
很快她的想法便被證實了,因為車馬到達荀家的那一刻,荀澈居然親自陪著荀瀅過來迎她。又是數日不曾相見,他俊秀的麵孔上滿是笑意與溫柔:“你來了。”
俞菱心也想到了會在荀家遇到荀澈,但沒想到掀開馬車簾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他,縱然這樣熟悉,她心裡還是熱熱地跳了跳:“嗯。”
此時此刻唯一慶幸的,大約便是同在一處的荀瀅並不如明錦柔那樣會隨口取笑,但荀瀅好像也學壞了一點點,看著哥哥和俞菱心各自的神情,也抿著嘴微微笑了。
“咳咳,瀅兒你最近好嗎?錦柔呢?”俞菱心越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下車之後主動伸手去挽荀瀅,甚至有些不敢與目光灼灼的荀澈對視。
荀瀅還是比明錦柔溫柔多了,也沒有偷笑太過,和順地與俞菱心挽手而行,同時應道:“錦柔去接程姐姐了,等下就到。”
“端儀縣主?”俞菱心忽然心裡一動,轉頭去看荀澈。
荀某人臉上還是那副萬年不變讓人想打一巴掌的神情:“對,鎮北將軍之女,端儀縣主程雁翎。”
瞬間無數前世裡聽到的模糊傳言湧上心頭,俞菱心從前就不太確定,此刻乍然想起自然更覺匪夷所思,於是下一句話就不敢再問了
但荀澈卻主動續上了這句話,隻是聲音稍稍壓低了三分:“是錦城少年習武之時的師姐,他可以從外家那邊叫一聲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