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錦柔眼光不由微微一黯,將臉轉開:“我哪有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個過場,大家都是不得已要這樣合作一場罷了。”
但她也不是矯情的性子,這話隨口說了一句,隨即還是起了身,主動去挽著程雁翎往回廊上過去:“不過要非說這是大事也行,姐姐給我什麼添妝?我進門的陣仗不能太小了,要是叫文家和鄧家的比下去,我可得氣死。”
“你想要什麼?”程雁翎笑道,“我送幾個女兵給你如何?將來後宅裡有什麼囉嗦,直接動手收拾就行。”
“好呀!”明錦柔立刻眉開眼笑,“那我無聊的時候還能有人陪我習武呢!”
這時荀澈和明錦城也朝她們這邊過來了,俞菱心便先迎上了荀澈,看著他膝蓋活動之間不由皺了皺眉,隻是明顯棒傷還沒徹底痊愈的明錦城在旁邊,走路的姿勢更僵硬,她就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到底眼光在自己夫君身上轉了又轉。
荀澈在明家兄妹跟前早就是徹底不要麵子的人,伸手便直接牽了俞菱心:“我沒事,就是讓舅父出出氣。”
俞菱心溫柔地按了按他的手背,多少有些撫慰的意思在,同時也習慣地隨手拉了拉他的外袍上褶皺的地方。
此刻看著這一幕的明錦城就再沒以前的那股邪火了,尤其是眼看程雁翎與明錦柔一起過來,不自覺地就將背脊又挺直了些,麵上神色也十分平靜,強行將剛才牽動的腿疼硬壓了下去。
明錦柔瞧著自己哥哥的臉色差點笑出來,而程雁翎則是含笑和聲問了一句:“你腿還疼嗎?”
就這樣輕輕的五個字,落在明錦城耳中,也好像一盞甘泉,他終於知道以前荀澈成親之前那些出神發呆的時候,那些厚顏無恥的時候,以及那些一反常態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
程雁翎的聲音真是太好聽了,尤其是在這樣清爽而明媚的初秋時分,明錦城簡直覺得看見她的一笑,心情就完全飛揚起來。他幾乎是暗中咬了咬牙,才讓自己不要分神,同時應答得十分淡然:“還有一點而已,沒什麼大礙了。”
程雁翎笑笑:“這些天了還會疼到行動僵硬成這樣,應該是你腰不行。即便筋骨強健,但若腰力不行,行動之間就有欠靈活,身上放鬆的不夠,傷勢恢複的才慢。回頭再好好練練石鎖和板橋,腰強了就好了。”
腰……不……行……
腰力不行……
腰……
一瞬之間,晉國公府原本還算雅致清幽的飛雲東苑,好像時光凝固了一樣。
剛剛新婚還不到兩個月,對腰力要緊體會極深的荀澈出於君子之德,骨肉之情,親戚之禮,兄弟之義,總之用儘了一切涵養與定力,讓他那張平時就算是平靜沉默都很像在含笑嘲諷天下人的俊臉平靜如水,絲毫笑意都沒有顯露出來。
隻是到底有一瞬的本能,他還是側目看了看明錦城。而他身邊的俞菱心也沒有露出任何的嘲笑之意,那雙溫和而柔美的眸子裡隻是帶了極其誠懇的深切同情,幾乎與荀澈是在同一個時刻以同樣的角度轉了頭,一起望向明錦城。
明錦城非常平靜,比剛才的強作平靜還要再平靜一百倍。
幾息之後,程雁翎見明錦城沒有說話,甚至也沒有點頭,便又笑道:“若是你腿上傷勢實在恢複太慢,那就還是養好了再練罷。不然傷上加傷,對腰更不好了。”
“好。”明錦城終於開聲應了。
一陣清風拂過,回廊旁邊的桂樹枝葉在風中輕輕搖擺著,有幾片細弱的葉片居然就打著旋飄落了下來。這個初秋的下午,真是太不美好了。
當然,荀澈不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