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這才笑了笑:“今日我來的時候,他還叫我給您又帶了兩盒墨呢。”
俞老太太不由失笑,伸手點了點俞菱心的額頭:“這個女生外相的呦!”但看著孫女這樣,也能想到小夫妻這是何等的恩愛甜蜜,哪怕荀澈不在,哪怕這件事跟荀澈其實沒多少直接關係,還是一丁點兒也容不得沙子,老太太笑得也更放心些。
而俞伯晟那邊雖然略有些遲鈍,沒有這樣細致地想到俞菱心的那些心思,但他所言倒還是老實誠懇的。
俞伯晟自己也是兩榜進士,但是這舉人是到了二十一歲才中的,進士更是在二十四歲那年才中。雖然這也不算晚,但是跟眼前的齊珂、俞正杉以及出身文淵書院的的荀澈相比,那就完全沒什麼可誇口的了。
不過他想了想,就有些擔心起來:“說到姑爺,是不是他又要升遷了?最近聽說皇上很器重姑爺啊,內閣密議的大小事宜都能旁聽。”
俞菱心抬眼看了看父親的神情,便彎唇笑了笑:“那倒沒有。慎之給秦王殿下做了那麼多年侍讀,也算有一半是在皇上跟前長大的,所以皇上多幾分寬和也是有的。他在禦前行走,又領中書省的差事,本來也是這樣的。”
頓一頓,又笑道:“再說了,便是再升遷,父親不高興嗎?您到時候可不能隻給賀帖啊。我可知道,您存了好幾方古硯呢,外頭有錢都買不來的。”
“這丫頭,現在就算計為父的東西了?”俞伯晟見俞菱心滿麵輕鬆自然,那隱約的擔心也就先放下了,笑著說了一句,就還是先去書房寫賀帖、安排給齊珂送禮等事去了。
蘇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在老太太和俞菱心這邊稍微坐了坐,象征性地問了問俞正杉接下來的打算和書院的安排,就說要安排家宴,同樣出了門。
這時俞正杉猶豫了一下,便問俞菱心:“對了大姐姐,你最近回來,有沒有回你的蓮意居看看?最近蓮意居院子裡的繡球和桂樹開花開的可好了。”
俞菱心看了一眼俞正杉,又看了看老太太,便輕笑道:“行了小家夥,你的心思我知道,聽到什麼流言了就直說吧,你姐夫年紀輕可官職高,樹大招風,我就給你個正麵的解釋,省得老太太和我爹掛心。擠眉弄眼的,難道老太太看不出你有話私下問我麼?”
俞正杉倒是沒料到如今俞菱心出閣之後越發爽快了,臉上就有些訕訕的,也看了一眼老太太,果然祖母慈愛之中也有幾分洞察之色,隻是俞老太太性子溫柔,很少急躁追究,所以即便看出孫子有些什麼心思也沒阻止。當然俞老太太也是明白,俞正杉想要單獨問俞菱心,也是怕自己擔心,還是一片孝心的。
“你也是關心你姐夫,有什麼話便直接問罷。也不用擔心祖母,”俞老太太笑笑,“祖母還有什麼沒經過呢。”
“是。”俞正杉點了頭,但還是斟酌了一下,才重新望向俞菱心,“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彆嚴重的。姐夫有才華有才乾,應該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我就是聽書院的夫子和有些同窗議論,就是說姐夫作為中書長史已經是太過年輕了,但是現在皇上對他的信任和給他的權利好像比他的職任還要高些,近來又有皇子選秀和宗室內務的事情,好像皇上也很聽信姐夫的意見,就……就有人覺得……”他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說了出來:“就有人覺得,姐夫好像有點太過討好皇上了。”
“這有什麼大不了。”俞菱心完全不以為意,“清官難斷家務事,就是咱們家這麼點人事關係尚且頭疼的不得了,天家內務就更是繁雜了。後妃對峙,皇子分黨,所爭的是這萬裡江山,皇上又該多煩心。你姐夫見事明白,給皇上分析利害因果有什麼大不了?說討好皇上,那就是嫉妒你姐夫罷了。難道觸怒皇上才是本事不成。這樣的流言沒什麼可在意的,‘王莽禮賢下士日,周公恐懼流言時’。有些事情還是要往長遠來看,一時之間算不得什麼。”
俞正杉不由點了點頭:“姐姐說的是,其實我也是信任姐夫的,隻是有些話聽多了,總有些不安。”
俞菱心又笑了笑,直接轉開話題,又問俞正杉謝師宴、同窗相賀,以及之後繼續讀書預備春闈的事情等等。姐弟之間溫言說笑了半日,看著好似十分歡喜和諧,但俞菱心含笑之間,心裡其實是有些微微發沉的,這些名聲居然傳到了俞伯晟甚至俞正杉的耳中。顯然,在荀澈暗中籌劃推動時局的同時,旁人也不是閒著的。
很快到了晌午,俞家的家宴剛要擺設齊整,蘇舅母就帶著兒女上門道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