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芷蘭的手有點抖,在蕭若煙的殷殷期待下,她掀開了那層畫布。
曾經何時。
一盞燈,一把吉他,一根煙。
蕭若煙在這個家默默的等待著顏芷蘭,她不知道未來究竟會如何,是能等到她的女孩還是就這麼孤獨一輩子。
她為了她們的愛,賭上了所有。
如果贏了,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輸了,那漫漫餘生,她會帶著心裡的殘念,用這些冰冷的畫陪著她了卻殘生。
蕭若煙有潔癖,不隻是生活中的更是感情上的,她的愛早就都給了顏芷蘭,收也收不回來了。
顏芷蘭看著眼前的畫捂住了嘴,她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畫上,是她們,又不是她們。
是兩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她們臉上都有了褶皺,甚至一笑還有豁牙,卻牽著手笑的開心穿著純白婚紗開心的像是個孩子。
——執子之手與此偕老。
小顏。
如果你能來。
我會讓你看到我全部的愛。
如果你來不了,那我就是這畫中人,在夢境中與你度過一生。
曾幾何時。
顏芷蘭感覺她是痛苦的,煎熬的,是被老天爺獨獨放棄的女孩。
如今,她哭的顫抖的縮進蕭若煙的懷裡,蕭若煙淚光閃爍,她捧著她的胳膊,執起她的右手,含著淚:“小顏,雖然……雖然我問過你一次了,可是還想要再問一次。”
她曾經發過誓,如果有幸,將來能帶著小顏來這裡。
那無論是什麼時候,她會第一時間求她嫁給自己。
蕭若煙單膝跪在了地上,看著顏芷蘭那枚十年前就被她戴在手上的戒指,呢喃著:“你……願意嫁給我麼?”
顏芷蘭的淚像是掉線的珠子,就是在那些最痛苦最不見天日的時光裡,她也沒有這樣痛快的哭過了。
“我們錯過了彼此太多年,往後的餘生,一天也不能少了你。”
蕭若煙認真的看著她,“雖然我不能給你一個紅彤彤的結婚證,但是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去國外登記,但那些東西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這一輩子,我們既然已經熬過了寒冬,往後餘生,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讓你的身邊滿是花香與溫暖,你想要家,我給你家,你想要的愛,我給你愛,我知道你想要孩子……”
小顏想要當老師就是因為喜歡孩子。
蕭若煙哽咽著:“你想要的,隻要是我可以的能夠擁有的,我都會給你。”
包括她自己。
不會有了。
這一輩子,不會有誰比她們更愛彼此了。
油畫上。
那兩個白發蒼蒼的耄耋老人笑著看著年輕的她們。
她們笑的那樣幸福,連皺紋,連銀發都是人間最美的存在。
看著顏芷蘭哭的不停的點頭,看著蕭若煙吻著她的手:“為了避免你老了給我翻後賬,戒指雖然早就在你手上了。”她從背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項鏈,“這個給你,嫁妝,喜歡麼?”
她說話一定會算話。
她要把這一輩子可以擁有的最好的都給顏芷蘭。
璀璨的折射著冷豔光彩的項鏈被戴在了顏芷蘭修長的脖頸上,高貴奢華讓人隻能仰視。
蕭若煙抱著顏芷蘭在屋裡轉了個圈,顏芷蘭踩在她的腳上,看著她的眼睛,“阿煙,我好幸福。”
“我也是。”
蕭若煙擦掉她臉上的淚,低下頭,吻住了那片薄薄的唇。
十年的等待。
對於曾經年少的她們,或許是心放在火焰上的炙烤。
一點點火苗,一片片刀傷,一次又一次讓她們鮮血橫流。
可又如何?
就算全世界將她們放棄。
她們也不會放棄,用實際行動證明給那些認為她們不行不可能堅持的人重重一擊。
溫暖的光灑在小屋裡。
到處都是她們的畫像。
而蕭若煙則是抱著顏芷蘭,手裡拿著一把吉他,安靜的唱著。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陽
人事紛紛,你總太天真
往後的餘生,我隻要你
往後餘生,風雪是你
平淡是你,清貧也是你
榮華是你,心底溫柔是你
目光所至,也是你
……
柔和的光鋪在她們的身上,曾經,那些黑暗中帶血的荊棘也幻化成衝破天際的希望。
未來的路或許還遠,還很漫長,她們的父母還沒有同意她們,她們的婚禮還沒有舉辦,但是在她們的心裡,早就這樣走了一輩子了。
少年時期。
蕭若煙和顏芷蘭第一次對著星空明月許下山盟海誓的時候,她們很忐忑。
那一天,蕭若煙與顏芷蘭十指相扣走在校園裡,她們走了許久許久,到最後,天都黑了才敢坐在操場的最中央。
顏芷蘭將頭柔柔的靠在蕭若煙的身上,輕聲問:“阿煙,你說我們明天會怎麼樣?”
談起明天,那時的她們總是會無端的恐慌,蕭若煙與她十指相扣,看著她的眼睛輕輕的說:“會……很具有挑戰吧。”
顏芷蘭的目光溫柔,“那你要記得,隻要相愛,沒有什麼能將我們分開,而我會永遠的愛你。”
她記得,一直記得。
所以,她們等來了希望中的愛。
倆人這樣唱著歌,抱著彼此,感受著體溫。
怎麼待都待不夠。
蕭若煙那邊徐總打了幾個電話催促,說要晚上聚一聚。
站在碩大的落地窗前,徐總握著手機,看著窗外的璀璨燈光,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腦海裡閃過的都是這麼多年來,和蕭若煙相互扶持的畫麵。
她曾經以為,她不過是出現的晚一點,隻要她堅持一下,她們兩個都曾經被愛傷過的人是可以相互慰藉彼此的。
可是見到顏芷蘭那一刻,她才知道,她錯了。
從始至終,被愛傷害的就隻有她,而蕭若煙一直都是幸福的,即使跟愛人咫尺天涯,她們的心也永遠纏繞,可望不可即的愛情,她見到了,卻不屬於她。
又纏綿膩歪了半天。
蕭若煙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我好像眼睛有一點腫,小顏,晚上徐總約了我們呢。”
徐總對她有知遇之恩,這頓飯是一定要去的,不知道為什麼,她能夠明顯的感覺出,她女人似乎對徐總隱隱的有一點點抗拒。
顏芷蘭點了點頭,她對著鏡子照了照脖頸上閃著華光的項鏈,“這個好貴吧?”
她的語氣裡帶著一點心疼。
但是不是心疼項鏈貴,而是想到那些年,蕭若煙一個人背井離鄉的出來打拚,吃了那麼多苦,甚至住著肮臟狹窄的地下室,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沒有誰能依靠,她就心裡難受。
蕭若煙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逗弄她:“人不都說了嗎?熱戀的時候必須要浪漫一些,要不等著荷爾蒙流的差不多了,或許。”她偏了偏頭,帶著一點嬌氣的:“十年後,再有這樣的浪漫時刻,我會想著送你一圈大蔥?”
顏芷蘭怔了一下,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大蔥?十年後?我們已經十多年了啊。”
……已經十多年了。
這話說的兩個人都是有些恍惚。
是啊,歲月匆匆,她們光分開就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