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2 / 2)

巨浪撞在堅硬的礁石上,發出沉悶可怖的聲響。

交戰之時,朝輕岫正在生長中的有限身形竟赫然顯出幾分巍然之意,她運力於掌,將澎湃的內勁自掌心重重推送而出,隻聽砰然一聲,身周鞭影被她一掌擊散。

鞭影散而複聚集,如烏雲滾滾而來,地上的殘雪落葉重被長鞭卷起,須臾間又化作齏粉。

許鶴年隻覺朝輕岫劍風如織,劍意穩若磐石,若說鞭子是烏雲,那劍光就是裂雲而出的閃電,每次刺破雲層,都會閃動出令人肝膽俱裂的寒光。

此刻明明是朝輕岫占據優勢,在遠處旁觀的許白水臉上的神色,卻一刻比一刻更加嚴肅起來,她明知自己不可能摻和到眼前的戰鬥當中,還是忍不住握緊了長鞭。

徐非曲看著許白水的模樣,眉間也掠過一絲隱憂。

與妹妹相比,許鶴年的神色卻有種奇異的輕鬆感,他當然知道,如今失敗就等於死亡,然而就算最後勝利的是自己,也必然不能活著走出問悲門,但此刻將生死拋諸腦後,全力出手,也是另一種痛快。

朝輕岫手中的沉熒震顫不絕,發出極其尖銳的嘯鳴聲,她短劍急揮,劍尖連續刺在鞭身上,發出一連串細密不絕的脆響聲。

眾人隻看白色的身形在空中急速一閃,隨後一往無前地衝入鞭影之中,仿佛一隻正在翱翔的蒼鷹,以俯擊的姿態衝入山林。

“叮——”

一道與微波爐完成工作時類似的聲音響起,許白水看到,朝輕岫的身形忽然凝於半空,與此同時,短劍沉熒向前平平伸出,鋒利的劍尖在離許鶴年的咽喉隻差半寸時,被繃緊的長鞭擋住。

許鶴年的麵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身上傳來爆豆般的聲響,原本已漸衰弱的真氣,刹那漸再次充盈起來。

看見這一幕的許白水麵無血色。

不二齋花了太多功夫在做生意上,於武學一

途便難臻極境,不過許氏一族自有應對的法子——作為許大掌櫃的女兒,許白水很清楚自己家中有一套密不外傳的心法,叫做《自損神功》。

這套功法最要緊的訣竅在於通過損耗自身精血來短時間內提升功力,缺點是不能常用,因為如此一來,即使最後戰勝敵人,自己也會大病一場,減少一定的壽數。

在許鶴年驟然變得更為強橫的氣勁的灌注下,他手中長鞭變得堅硬無比,此刻橫掃而去,聲勢如怒濤驚雷,竟然波及了大半個花園。

石柱,樹木,一與鞭風相碰,就會瞬間斷成兩截。

在這樣狂暴的攻勢下,朝輕岫幾乎沒有任何躲閃空間,然而即使長鞭從她腰側掃過,許鶴年也沒有任何擊中實體的感受。

對方的身影在這一刻變得比往日任何時候都更虛無縹緲。

——空山不見人。

那是朝輕岫從天侯武庫的藏圖中悟出的輕功,此刻全力施展而出,許鶴年所捕捉到的,隻有她曾經的痕跡。

秋水般的劍光倏然明滅,在空中留下如掌如扇的弧度,朝輕岫整個人仿佛變成了落進河流裡的葉子,在鞭影氣勁中,輕快打了個旋兒,隨後逆流而上,閃向了這條河的源頭。

許鶴年抬起頭,他看見半空中白色衣袍飄然而動,年輕的問悲門門主雙袖齊揮動,左掌右劍,同時擊向自己胸膛。

許白水已然無法分辨出兩人的所在,她看著黑色的鞭影如潮水般退去,與此同時,原本閃爍的細密劍光也變作星輝,在陽光中慢慢消逝。

雙方的人影重新顯露於人前時,彼此相隔足有五丈之遠,此刻沉熒已斷,朝輕岫坐在地上,一副無力起身的虛弱模樣,她一隻手撐住身軀,唇邊,衣襟上,全是鮮紅色的斑斑血跡。

門主被人重傷當然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不過問悲門的人都沒打算現在就跟許鶴年計較——相比還沒直接趴下的朝輕岫,許鶴年已經徹底躺平,連手中武器也被砍成了十七八段。

見到這一幕,許白水第一個飛掠過去,匆忙伸手在兄長口袋裡翻了一陣,最後摸出來一隻白瓶。

寒玉打造的瓶子中裝了六枚朱紅色的丹藥,許白水喂了哥哥一顆,倒了三顆給朝輕岫,猶豫片刻,才將剩下兩顆連瓶子一起放回了原處。

許白水又跑到上司麵前,提醒:“門主快收著,那是家母幫著配的藥,據說其中加了辟塵犀。”

朝輕岫有點不確定地接過藥丸:“謝謝?”

她聽說過許家的秘藥,據說大掌櫃的孩子每人一顆,等二十歲成年時再得一顆,立下大功可得一顆,若是像許鶴年一樣出門辦事,能夠額外得贈三顆。

這種藥丸在以豪富聞名的不二齋許家也屬於非賣品,堪稱效用如神,比如許鶴年,在重傷加上自損神功的反噬的情況下,服藥後不過片刻功夫便悠悠轉醒,重新獲得了思考的能力。

然後他就看到了妹妹熱情分配自己家傳秘藥的一幕。

許鶴年:“……”

他覺得自己實在該多暈一會。!,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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