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裡,有些是被利益驅動,有些則是被捏了把柄在手中,還有些隻是對陸月樓頗有好感,很樂意幫這位名聲很好的公子的忙。
相較而言,受到利益驅動還有被掌握了把柄的江湖勢力很容易被通判府接手,至於其它勢力則難免看韋念安有些礙眼,很想要為其添堵。
朝輕岫自己未曾出麵,卻讓薑遙天諸自飛等人遞了幾次話出去,讓曾屬於陸月樓的江湖勢力稍安勿躁,當然考慮到問悲門的立場,安撫時用的理由也並非保護韋念安的安全,而是說大家都是江湖豪傑,莫要因為私人恩怨擅自爭鬥,引得江南百姓恐慌。
薑遙天一麵幫忙傳話給淳樸的武林同道們,一麵在心中感慨朝輕岫真是個善於通過調整措辭來影響旁人感官的人,同時覺得眼前的一幕有些眼熟,好似自己也曾遭到過類似的忽悠……
問悲門畢竟是江南武林魁首,哪怕去年剛剛經曆一場大變,勢力似乎不如以往,許多人也樂意遵奉問悲門的號令,暫時不去找韋念安的麻煩。
矛盾還未激化就迅速平息,通判府那邊也很快得知,經過問悲門的曉以大義後,原本削尖腦袋想去通判府行刺的綠林豪強,瞬間少了三分之二。
朝輕岫派人安撫陸月樓的舊部之餘,自己也抽空去了趟通判府拜訪。
韋念安表現得比往日任何時候都更加熱情,一見朝輕岫過來,便起身離座,攜著她的手往裡走,同時笑道:“這次的事,還得多謝朝門主!”
朝輕岫:“叫江南武林保持安定乃是朝某該做之事,通判為何如此見外?”
韋念安深深看了朝輕岫一眼,點頭:“是,今日我不與朝門主見外,日後朝門主若有所需,也千萬不要跟韋某見外。”
朝輕岫聞言,露出一點遲疑之色,然後道:“其實朝某此來,確實有些事情想與通判說。”
韋念安的神情微不可查地凝固了一下,旋即大笑起來:“朝門主才說韋某見外,你自己卻也見外了。”她麵上露出鄭重之色,聲音聽起來更是誠懇無比,“無論朝門主有什麼話,都儘管直言。”
朝輕岫:“江南武林風聲鶴唳,難免給外人可乘之機,還是儘早穩定下來為好。此事我會儘力,通判整肅府邸時,對陸公子的舊部不妨寬和一些,免得有人心中生怨。”又道,“還有府中眾人也需安撫,比如益大人,他身份要緊,通判莫要讓益大人覺得你仍然在為當日之事懷恨。”
韋念安聽著朝輕岫的話,表情漸漸肅然,她沉默了一會,然後才笑道:“門主是個坦率人。”
考慮到雙方間的關係,韋念安確實沒想到朝輕岫會如此直接地給出意見。
然而她仔細想了想,竟覺得對方的意見非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很是為自己考慮,算得上貼心之至。
朝輕岫欠欠身:“若有冒犯之處,還望通判看在我年輕不懂事的份上,莫要與我計較。”
韋念安點頭歎息:“門主肯與我說這些,可見其意真誠。”
朝
輕岫笑:“我是知道通判不會怪我,所以才敢開口。”
韋念安又瞧朝輕岫一眼,忽然間異常清晰地意識到,這一任的問悲門主的確是個小女孩。
十六七歲的年紀,再怎樣穩重,都必然比中年人更熱血、衝動以及真誠。
她能被擁戴為自拙幫幫主,又成為問悲門主,多半跟顏開先、岑照闕乃是一路人,這種人的特點就是仁俠豪邁,很能與人傾心相交。
所以自己選擇與朝輕岫合作才是對的。
對方跟彆的年輕人一樣真誠,卻不像彆的年輕人一樣冒失,隻要願意表現出對她的信任,就能得到充分的回饋。
韋念安:“我當然不會怪門主,門主若覺得韋某會怪你,可是看低了韋某。”
朝輕岫此刻神情與韋念安一樣真誠,她清清楚楚道:“我若不信通判,如今便不會坐在這裡了。”
韋念安:“這幾天沒見到門主,韋某一直很惦記你,想要上門,又怕門主不方便。”然後道,“說來今日下麵的人又找到了幾本棋譜……”她看著朝輕岫的表情,補充,“準備送與門主,不必勞煩你總是過府來看。”
朝輕岫一瞬不瞬地看著韋念安:“通判事務繁忙,竟還能將在下這點癖好放在心上,在下……”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開口,“通判惦記我,那麼也讓朝某幫通判辦一件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