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意儒算是所有學生裡最激動的一個,她聽到好消息後就有點神遊物外,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結果步子不穩,被邊上的石墩絆了一下,旁邊的趙作元伸手去扶,她動作很快,也沒有落空——隻聽撕拉一聲,一截袖子就被趙作元扯了下來。
趙作元:“……”
學生外袍的料子比較輕便,耐久度上確實差了一些。
朝輕岫站得略遠,與項意儒中間隔著人,又對官學校服的質量缺乏了解,等到想搭把手的時候,對方已經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這一跤摔得十分厲害,項意儒用手撐著地,想爬起來,結果右腿剛一用力,就慘叫一聲倒了回去,躺在地上抱著小腿□□。
蔣微白皺眉:“項君,你可還好
?”
朝輕岫走過來:“莫要亂動,讓我瞧瞧。”
項意儒的衣服破了,碎布被血打濕,朝輕岫隔著衣服探了兩下,她剛碰到傷處,項意儒麵上便全無血色,鬢邊不斷流下冷汗,身體微微顫抖,顯然劇痛無比。
朝輕岫簡單檢查過後,麵露欣慰之色,跟項意儒道:“沒大礙,隻是傷到了骨頭。”又道,“將項君帶去內室,我身上有藥,可以敷一些。”
項意儒躺在地上,疼痛讓她不住痙攣,她看著朝輕岫,想扯出一個笑容卻沒能成功,腦海裡隻模模糊糊劃過一個念頭——對傷到骨頭的評價是沒大礙,對方不愧是“在清波街附近做生意”的人。
當然她並不清楚,朝輕岫方才那句評價,完全是站在其不知名偵探的兼職的立場上說的。
徐非曲:“綠波莊內也有醫師,就在西南角那邊,我們先將項君帶過去。”
趙作元聞言轉身就快步往西南方向走去,過不多時,就帶著兩位抬著軟架的女使回來觀濤台。
徐非曲將人扶到軟架上。
項意儒的鬢角早已經被冷汗徹底打濕,連嘴唇都變得蒼白,幾乎完全說不出話來,醫師將用小刀割開衣服碎片,然後得出結論:“骨頭斷了,得先清理傷處。”
朝輕岫從暗袋中取出數枚針灸用的長針,道:“我來搭把手。”
綠波莊醫師:“姑娘懂醫術?”
朝輕岫:“在外行走時難免跌打損傷,所以略有了解。”
綠波莊的醫師原本有些遲疑,不曉得是否該將傷患交由對方處理,猶豫間,朝輕岫已將銀針在火上過了一過,然後姿態輕巧靈敏地刺入傷口周邊穴道上。
長針才下,血流立刻止住。
見到這一幕,綠波莊醫師如何不曉得是遇見了行家,當即道:“那就有勞姑娘。”
朝輕岫:“不妨。”又對醫師道,“勞煩燒些熱水,再準備乾淨的布巾跟烈酒。”
醫師站起身:“我這便去。”
項意儒此刻已經緩過來了一些——方才朝輕岫那一針不止止血,同樣止疼。
她看到朝輕岫又從腰間荷包內取出一個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瓷瓶,有些好奇:“請問這是什麼藥?”
江湖人絕對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行家,項意儒想著打聽下對方平日裡都用什麼止血藥,自己之後可以想法子買點備在家裡。
朝輕岫也不隱瞞,實言相告道:“專去腐肉的化屍粉。”
“……”
周圍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驚歎那居然是化屍粉,還是朝輕岫為什麼要隨身帶著化屍粉。
徐非曲默默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感覺那果然是會提出毒魚蘸解藥吃的幫主能做出來的事。
項意儒臉色比方才更白,不過跟受傷無關,主要是遭到了驚嚇跟世界觀的洗禮:“我、我曾聽說過,化屍粉一旦與血液接觸,整個人便會化為清水。”
她又抖了兩下,開始拚命回想跟朝輕岫見麵以來自己是否有什麼得罪之處,對方到底是要救她還是要滅口她……
朝輕岫搖頭,一本正經道:“效力這樣強的化屍粉在江湖上也十分少見,在下所配之藥更是遠遠達不到要求,目前隻能除去傷處的腐肉膿血而已。”
她自從學醫以來,常把次品化屍粉當消炎去腐藥使用,實踐效果相當不錯,閉關練武時有些小損傷,就這麼順手給自己治了。
朝輕岫看項意儒麵色,又笑道:“這藥達不到項君期待,朝某日後自當繼續努力。”
項意儒:“……在下以為,朝姑娘配藥的技法已然爐火純青,實在不必繼續精益求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