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緒忽然有些微妙。
辦案多年,他當然能看出耿宅的人是故意將朝輕岫兩人晾在門外,此情此景,楊見善總覺得直接進去不大合適,掉頭就走則顯得更加古怪。
……朝輕岫都進不去門,旁人何德何能,可以直接入內?
楊見善向身邊下屬遞了個眼風,那位捕快隨即上前叩門。
耿宅的人會刻意忽視朝輕岫,卻必定不會攔著六扇門成員。
聽到外麵的消息,一位管家模樣的圓臉婦人很快走了出來,朝來客行禮:“小人耿金,見過各位大人。”
楊見善:“六扇門楊見善。”然後向著朝輕岫拱手為禮,道,“朝幫主也是過來吊唁的麼?”
耿金:“……?”
她很納悶,不知這位六扇門的捕頭是在替自己叫門,還是在替朝輕岫叫門?
朝輕岫一笑,道:
“正是。”
既然身份已被點破,耿金不好再忽視朝徐二人,隻得開口:“既然都是前來吊唁的客人,還請隨小人一道入內。”
耿金在斜前方帶路時,心中頗為疑惑。
她久聞花鳥使的大名,也知道這些人對武林勢力,尤其是武林中的幫派勢力不大友善,楊見善此人更是對江湖人士尤為不假辭色的一位,此刻麵對朝輕岫時,態度居然意外的客氣。
作為不二齋掌櫃的管家,耿金忍不住懷疑楊見善是不是欠了朝輕岫的錢。
朝輕岫送了奠儀後,去停靈的大堂內親手上了一炷香。
或許是下雨的緣故,房中有些悶熱,此刻雖是白天,堂內依舊燈燭通明,而且點的都是未曾添加香料的白蠟,整個大堂內隻能聞到淡淡的線香氣味。
耿遂安生前交遊之人非富即貴,周圍人來人往,一位管事模樣的人正在與耿宅中的人說話,不知怎的身子一歪,眼見就要撞到棺木上。就在此時,朝輕岫向前邁了一步,她的步法並不如何神妙,卻已恰好出現在那人的身側,她白色袍袖輕輕一拂,那位管事身不由己地往棺木反方向退了兩步,旋即站定。
朝輕岫雖然腰佩短劍,最擅長的功夫卻是掌法,她此刻將掌法化入袖功當中,動作甚是輕描淡寫,幾乎不帶絲毫煙火之氣,離的稍遠的人,幾乎瞧不出剛剛有人差點摔倒,又被重新扶起。
徐非曲的視線在那個管事身上停了一瞬,又與朝輕岫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總覺得那人是想借機查探棺木中的情況。
徐非曲其實是也有此意,耿遂安之事牽扯太大,若是可以的話,她也想看看對方的屍身。
朝輕岫注意到徐非曲的神色,向她不動神色地搖了下頭。
雙方共事時日已經不淺,徐非曲一望之下,立刻明白幫主的意思——朝輕岫是想告訴她,耿遂安屍身壓根不在棺木當中。
上完香後,朝輕岫走到廳堂邊緣,負手看著堂外的雨,又向之前的耿金溫聲道:“請問這裡如今由誰主事,在下想要求見。”
或許是受到花鳥使態度的影響,耿金此時隻是猶豫一瞬,便老實道:“二位且去偏廳坐一坐,容小人先去請示一二。”
這次僅僅隔了不到盞茶功夫,內宅那邊就捎來了口信。
“曹掌櫃請朝幫主、徐香主去後堂會麵。”
自從耿遂安落水身亡後,另一位大掌櫃曹鳴竹便暫時搬來此地主持大局。
宅邸的富貴氣象因為耿遂安逝去而顯得異常蒼白與空浮,後堂與熱鬨的前堂不同,安靜到近乎冷寂的地步。
忽如其來的細雨未能驅散空氣中的悶熱感,然而這棟失去主人的住宅,卻像是張開一張無形的巨口,將所有熱氣吞噬殆儘,讓徐非曲感到了一股莫可名狀的陰冷之意。
深色的瓦片,雪白的牆壁,與牆壁同色的燈籠懸掛在屋簷下,在風中微微晃動。
在朝、徐兩人到來前,花鳥使已經先一步抵達,被迎到後堂喝茶吃點心。
此刻堂中除了他們以外,還坐著一個穿著素衣,神色略顯嚴肅的中年人。
此人正是曹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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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鳴竹拱手:“朝幫主。”
朝輕岫還禮:“曹大掌櫃。”又道,“在下此來一為悼念,其次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能看一眼耿掌櫃的遺容。”
曹鳴竹端起茶盞:“久聞朝幫主大名。朝幫主乃是江湖大豪,在下還以為尊駕若想看屍身,會直接去掀開堂上棺材。”
她這句話明顯意有所指。
耿遂安之事涉及到的三方勢力,其中不二齋不必這麼做,朝輕岫確定自己並沒派人對棺材做手腳,那麼剩下的可疑人選已然不多了——白河幫那邊,也曾想要過來打探消息,方才差點撞到棺材的管家,可能就與他們有關。
朝輕岫麵色不動,隻道:“曹大掌櫃說笑了。”
曹鳴竹忽然對楊見善道:“楊捕頭過來,自然也是要瞧一瞧耿掌櫃的遺體的,那依照楊捕頭的意思,要不要讓朝幫主也看看?”
楊見善沒怎麼思考,就道:“也好。”
自從綠波莊的事件後,楊見善對朝輕岫在查案方麵的本事就有了深刻的了解,如果連他都能看,總覺得沒什麼立場反對對方也過來看看。
況且耿遂安的死並非小事,讓朝輕岫過去檢查一番情況,才能更加安心。
曹鳴竹掃了楊見善一眼,目光裡多少有些詫異。
她這麼問,主要是想把責任甩到六扇門頭上,甚至已經做好了回答“既然花鳥使不許朝幫主看屍體,在下也無可奈何”的準備。
曹鳴竹想,楊見善此人的性格,倒是與她之前聽說的有些不同。
當然出現此類偏差,根本原因並非曹鳴竹打探江湖情報的能力不足,主要是楊見善的處事作風,其實也是剛剛才因為某人而產生了一點微小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