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 / 2)

韓思合看著猶在失神的楊見善,也陷入了沉默。

遇見命案,一般會先通知本地縣衙,或者聯係六扇門,若是跟武林勢力有關,聯係本地合法幫派也可以——如今倒是湊得整齊。

朝輕岫放緩聲音:“楊捕頭,請問你是何時發現的屍體?”

楊見善嘴唇微動,片刻後才終於發出聲音:“……楊某醒來時,袁縣丞的屍體就在身邊,於是吹響了哨子,準備喚人前來。”又道,“當時楊某的衣衫上,已經沾了不少血跡。”

朝輕岫的目光在楊見善身上一掃而過,放緩了聲音,道:“那楊捕頭一定受驚不淺。”

她走到院子裡,似乎想看看能不能煮些熱茶,卻隻發現了酒瓶跟酒杯。

楊見善:“昨日袁縣丞拉著我喝酒,我就在金杏苑內坐了一會,不想酒意上頭,就此睡了過去。”

桌上的酒瓶看樣式,與眾人昨日喝的沒甚麼區彆,都是懷蓴莊內常備的那些。

朝輕岫:“楊捕頭酒量如何?”

楊見善默然片刻,開口:“我身在公門,偶爾需要外出應酬,所以酒量尚可。”

他話音方落,就感受到韓思合那邊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

不必明言,楊見善也曉得對方的意思,他酒量不壞,武功也不壞,就算飲了酒比平日睡得熟,也不該對晚上發生了什麼一無所覺。

朝輕岫安慰了一句:“待會咱們先查一查桌上的酒。”又問,“酒水是何人送來的?”

楊見善:

“那些酒,都是咱們聚在一起時女使送來的,我從中隨便拿了一些。”

“……”

韓思合瞧著楊見善,總覺得對方越說越像是在自首。

她清了清嗓子,道:“莫非是酒水有問題?我昨天睡得也很熟。”

朝輕岫:“我平日滴酒不沾,非曲倒是喝了一些,不過她夜間反而有些失寐。”又道,“還有曹掌櫃,她也喝了酒,咱們待會可以問問。”

楊見善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問:“昨日朝幫主與徐姑娘是在一個院子裡睡下的?”

朝輕岫抬起頭,幽亮的目光向他直直望來。

天色尚早,空氣中隱有薄霧,那些霧氣似也映在了她的眼中。

很短的一段時間後,楊見善聽到了朝輕岫輕緩幽寧的聲音:

“那時天色已晚,在下不耐煩一個個院子去找,正巧發現韓縣令的住處,就在那邊睡下了。”

三人交談數句後,徐非曲、數位衙役捕快,還有不二齋的人員,都齊齊聚在了金杏苑的外麵。

曹鳴竹麵色不大好看,旁人也都能理解——特地騰空莊子招待貴客,結果一個貴客魂歸西天,另一個貴客滿身是血的出現在案發現場,顯然不是什麼有利於不二齋未來發展的情況。

朝輕岫道:“曹掌櫃,此事發生於懷蓴莊內……”

不等她把話說完,曹鳴竹就乾脆道:“曹某隻是區區一介商人,案件之事,全由韓縣令與朝幫主做主。”

楊見善忽然開口:“此事與旁的命案不同,有花鳥使事涉其中,必須聯係六扇門。”

除了聲音有些沙啞,麵色也略顯蒼白之外,他說話時的模樣與平時沒有絲毫區彆,仿佛話中那個事涉其中的花鳥使並非他本人。

韓思合:“韓某明白。”

專業負責案件的花鳥使成了嫌疑人,有能力主持大局的朝輕岫又不方便在衙役跟捕快麵前越俎代庖,替韓思合發號施令,縱然她再不擅長刑獄之事,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上。

韓思合一麵安排旁人看護現場,一麵寫了公文送到同在附近巡查的花鳥使手上,又聯係仵作查看屍體,還得著人收拾一處房間,用來安置嫌疑人楊見善。

做完這些事後,韓思合看了朝輕岫一眼。

袁中陽是朝廷命官,楊見善則是花鳥使,此次的案子有些棘手,韓思合需要儘快解決,這事靠她自己有些難辦,隻希望朝輕岫看在大家同在郜方府的份上,不會撒手不管。

朝輕岫自然不至於拋下縣令跑路,畢竟幫派事務雖然繁忙,總還有顏開先能幫忙主持大局,湧流灣一帶卻可能隻有她一個兼職偵探,於是低聲:“在下想知道昨晚懷蓴莊內除了客人外還有多少人在,他們各自的行動軌跡如何,既然六扇門尚未派新人來,縣令若是願意,不妨趁機先調查一遍。”

韓思合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願意不願意其實無關緊要,重點是朝輕岫願不願意幫著調查一二……

她瞧朝輕岫沒有拒絕參與的意思,也就點了點頭,讓衙役去問曹鳴竹,後者自然一力配合,調查結果很快就呈到了朝輕岫的麵前——

懷蓴莊從接到曹鳴竹的命令開始就沒有再接待旁人,留在莊內的除了朝輕岫一行、跟著楊見善以及韓袁兩人來的下屬外,就隻有廚子跟仆役。

負責烹飪的是從滿載重山調來的四位大廚跟兩個學徒,廚子為客人做完飯後,還得給自己做些下酒菜,吃飽喝足後才各自睡下,那些人基本沒離開過廚房,能夠為彼此作證。

其餘粗使仆役大多隻在懷蓴莊外圍侍奉,隻有數位手腳伶俐的女使被調來送菜送酒。

昨晚朝輕岫走後沒多久,楊見善等人都說不必留人侍奉,曹鳴竹就讓女使們散了。她們大多回去休息,隻有金刀跟一個叫江舸的女使在懷蓴莊裡苑睡下,預備第二日早上起來照顧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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