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水:“……”
果然。
覺得朝輕岫胡說八道的不止許白水一個,橫肉中年人很清楚山羊胡子的身體狀況,不願意讓朝輕岫繼續紮山羊胡子的手指,依舊準備攔截。
朝輕岫仿佛沒瞧見橫肉中年的動作,拈著長針就向山羊胡子刺去,她手起針落,須臾間已經連刺四下。
橫肉中年的手臂明明就擋在山羊胡子前麵,全程卻如空氣般,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等朝輕岫有條不紊地刺完最後一針,山羊胡子的軀體止不住地開始痙攣,他麵上、身上都是冷汗,經絡骨骼也發出扭曲的聲響,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徐非曲與許白水對視一眼,心中閃過同一個念頭——幫主好厲害的銀針打穴手法。
兩人都明白,到了這一刻,山羊胡子已經不是不肯睜眼,而是被封住穴道,已然再沒辦法睜開眼睛。
徐非曲更是看出來,在刺第一針時,山羊胡子其實還有自由行動的能力,那也是朝輕岫給對方的最後一個機會,若是山羊胡子此刻肯被乖乖“治好”,隨後自覺奉上診金,作為大夫的朝輕岫也懶怠為難對方。奈何山羊胡子在挑選碰瓷對象上實在是彆具慧眼,既然如此,那短時間內,也就不必再睜開眼睛。
朝輕岫微笑:“這位兄台的身子已經開始抖動,可見我的治法大有效果。”又向前方一伸手,“閣下既然擔憂他的病情,就先請坐,我也
得給你紮上兩針。”
橫肉中年心中大感荒謬,皺眉:“我又不是病人,你給我紮甚麼針!”
他越發篤定麵前之人乃是一個騙子,對方來陽英,說不定便是來搶自家生意。
朝輕岫自有一番道理:“二位兄弟相稱,可見互為手足,那紮你的手指,必定可以讓病人心胸舒展。”
圍觀人群:“……”
陽英本地的小販許多都沒怎麼讀過書,不清楚“十指連心”跟“手足情深”這兩件事能否建立起聯係,以及能否應用在治病救人上頭,卻依舊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違和……
橫肉中年聽見朝輕岫的話,麵皮不住抽搐,覺得自己也算見識短淺,竟不知天底下有這等強詞奪理胡說八道之輩,恨聲道:“我們隻是義兄弟。”
朝輕岫溫文爾雅道:“那倒無妨。”
中年人:“……”
他實在想問,此事究竟哪裡無妨!
朝輕岫忽然收斂了麵上笑意,冷冷道:“足下既然不懂治病,那若是不想重病身亡,還是聽大夫的安排為妙。”
她說話的同時,出手如電,手掌在中年人肩頭輕輕一拍。
朝輕岫原本一直坐著,中年人卻是站著,然而她方一抬手,手掌便不知怎的,直接落在對方肩頭。
中年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覺得自己身軀陡然間變得無比沉重,與此同時,兩條腿變成了兩根麵條,直也直不起來,隨後咚的一聲坐倒在石塊上頭。
朝輕岫拍了那一下後,就輕描淡寫地收回手掌,中年人想重新站起,身體卻一陣酸麻,全然提不起絲毫氣力。
橫肉中年身邊不少護衛,他們本來想過去攙扶,看老大隻是嘴上嚷嚷,身體卻很是誠實地配合治療,甚至坐到了大夫麵前,一副乖巧等待紮針的模樣,也有遲疑著沒有上前。
這些護衛靠著自己對老大的體貼,成功避免了正麵迎戰自拙幫幫主的不幸遭遇。
朝輕岫紮了山羊胡子五指,然後又紮橫肉中年的十指——她有她的理由,因為橫肉中年並非本人,而是義兄弟,所以得加倍施針,才能保證療效。
末了,朝輕岫將銀針緩緩拔出,同時袖子不著痕跡地在山羊胡子身上輕輕拂過,後者像是被人在胸口砸了一記似的,頓時有氣無力地悶哼出聲來。
圍觀人群中傳來驚歎之聲——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位陌生大夫的針灸術居然有如此效果,居然連特地過來碰瓷的人都能治好,簡直可以用出神入化四字來形容。
甚至不少小販都懷疑,山羊胡子許是壞事做得太多,身體才當真出了毛病,好在今日遇上朝輕岫,得到了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有人在嘀咕,說城裡親戚家被人借了錢,借錢的人一聽到還款就大呼身體不適,多半是跟山羊胡子有相同的毛病,也得請個大夫治一治。
徐非曲不知旁人都在想些什麼,否則多半會投個讚成票,畢竟朝輕岫確實擅長用投胎的方式讓惡棍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