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2 / 2)

在推理的道路上,朝輕岫覺得自己還有很長的道路要走。

從丘垟分舵出發之前,朝輕岫就將李歸弦留下的名帖寄送出去,喊對方見麵,結果因為她難得地將前進的方向寄托在了[指案件針]上,兩人碰麵的時間比約定好的提前了不少,但總而言之,所有事情依舊按照計劃在進行著。

吃過午飯後,許白水拉著徐非曲一道外出消食,留上司跟李歸弦單獨談事。

朝輕岫:“看過簡二爺的故居後,李少俠準備去什麼地方?”

李歸弦:“近來並無一定的計劃,但應該會去一趟紅葉寺,等到十一月份,我就得返回永寧府。”

朝輕岫唇角微翹:“是了,今年的十一月份,自拙幫也要去永寧府恭賀岑門主生辰。”又問,“李少俠是岑門主的結義兄弟,平常總該陪伴在大哥身邊,要是有人提前過去想求見岑門主,你又該如何是好?”

李歸弦:“無需在意,許多人都知道岑大哥正在門內閉關靜修,他經常不見外客。”

可能因為年幼時總是經受佛法熏陶的緣故,岑照闕相比於其他江湖勢力的老大,有一種格格不入的寧靜感。

對於江南魁首來說,那樣的性格未必是好事,隻是——

朝輕岫點點頭:“岑門主現在不見外客就好。”

李歸弦帶點好奇地看著她。

朝輕岫眨了下眼,壓低聲音:“我其實有些事情想做,要是被岑門主察覺,隻怕就不容易做成了。”

李歸弦留意到朝輕岫的話中的意思——她隻說不容易做成,卻沒說計劃被察覺後,就一定無法成功。

謹慎又無所畏懼。

山邊小城鎮內的客棧,條件樸素得連午飯都沒法提供,哪怕朝輕岫住的已經是裡麵最好的房間,其中的布置依舊很簡單,甚至有些局促。

也正因為房屋麵積有限,當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時,整間屋子反而顯得格外明亮。

李歸弦想了想,開口:“就算大哥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朝輕岫就笑:“難道在李少俠心中,岑門主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李歸弦:“……尚可。”

想到江湖上有關岑照闕的傳言,還有岑照闕這個名字給孫相那邊留下的心理陰影,李歸弦實在很難誇得太多。

朝輕岫聞言,卻未曾立刻給出回應,她偏過頭,看向窗外。

“有些事情,你或許已經有所察覺。”她忽然站起,走到李歸弦身邊,俯下身,聲音仍然放得很輕。

朝輕岫的聲線仿佛是秋天的雨,一字字落在了李歸弦的耳中。

“上次在樟灣相見時,我曾說要多謝陸公子,那並非是玩笑之言。雖說陸公子本人未必清楚,但他的確告訴我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

李歸弦側過身,微微抬頭,凝視著朝輕岫。

同樣是年少成名的江湖英才,朝輕岫有一雙清亮的眼,然而那雙黑白分明眼睛有些時候反而會給人一種晦暗難辨的感覺,讓李歸弦想起在棋盤旁點燃的香。

淡而薄的煙氣徐徐騰起,讓原本清晰的棋盤顯得格外朦朧。

說到此處,朝輕岫又是一笑,方才眉間帶著寒氣的朦朧感全然消失。

朝輕岫沒有說明陸月樓告訴她的事情是什麼,隻道:“我原本隻有一二分篤定,現在的話,大約是二四分。”

李歸弦的目光在房中不經意地一掃,他看見案幾上擺了沒有名字的書。

朝輕岫注意到了李歸弦的視線,將書拿起:“是我帶來的棋譜,上麵還做了一些批注,少俠要是有興趣,可以拿回去看。”

李歸弦靜默片刻,道:“我離開師門後,便很少有機會下棋,現在想來倒有些遺憾。”然後道,“朝幫主,可否勞煩你一件事。”

朝輕岫深深看了他一眼:“如果是李兄自己的事,我自然責無旁貸,可若是簡二爺的事,情況又有不同。”

李歸弦聽見朝輕岫的話,覺得她果然是個很聰明的人。

朝輕岫:“不過李少俠已經開口,在下也不好推拒。作為交換,我想請少俠幫我做一件事情。”

李歸弦並未猶豫:“其實便是幫主不提,在下也已經有所打算。”

朝輕岫溫聲:“李少俠行事再無拘無束,關鍵時候,總得聽從岑門主的指派,可岑門主的打算卻未必與我一致。”

李歸弦一瞬不瞬地看著朝輕岫,忽然展顏一笑:“那麼,我們對弈一局,以輸贏來定。”

朝輕岫看著李歸弦,眉梢一揚:“你已經打定主意了?此刻和我下棋其實並不公平。”她的聲音依舊溫和,給人的感覺卻與平常的含蓄完全不同,竟帶著難言的自負與篤定,“畢竟選擇與我對弈已是占儘下風,何況依照如今的情勢,在下早就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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