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虞彆院屬於問悲門,當日按照岑照闕的要求,特地建在淒冷偏僻遠離人煙的地方,無聲表達著對於拜訪者的歡迎。
趕車人遠遠看見前方的建築,微覺驚歎:“這還真有個莊子,小的在永寧府這麼些年,居然一點風聲也沒聽見過。”
年輕人道:“艱虞彆院本來就少有人來,不是認識的人,確實不曉得還有這麼個所在。”她從荷包裡找出一小串錢,也不細數,直接給了趕車人,道,“多的就當謝你辛苦。”
趕車人笑嘻嘻地受了,然後也投桃報李,道:“這裡不好找車,您要是一會就走,小的就在外麵等一等。”
年輕人:“不必,我一時半會不會離開,不好耽誤您做生意。”
趕車人聽了,便乾脆地向年輕人抱一抱拳,也不多待,揮著馬鞭就驅車離開,隻留年輕人一個站在彆院門前。
艱虞彆院既然是著名江湖勢力問悲門的彆院,門口自然設有護衛。
年輕人走過去,朝著護衛拱了拱手的,道:“在下想要求見岑門主。”
護衛們臉上閃過一抹異色。
知道問悲門的人很多,但知道艱虞彆院的卻寥寥無幾,知道岑照闕如今正在艱虞彆院清修的,就更是少之又少。
護衛謹慎詢問:“請問足下萬兒?”
年輕人:“在下陳微明,江湖中一無名小卒而已。”
“……”
護衛更加茫然。
不是沒有無名小卒過來,但大多隻是迷路,目標明確地想見岑照闕的無名人士,這還是第一個。
雖然不解,護衛依舊向來人客氣回禮,道:“門主如今正在清修,不見外客,朋友遠道而來,且進門喝杯水酒如何?”
即使不認得,看在大
家同是江南武林一脈的份上,護衛也沒有將人拒之門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而是打算提供一些基本的幫助。
自稱陳微明的年輕人卻道:“在下曾蒙岑門主援手,所以想來當麵拜謝他老人家。”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微微一笑,“岑門主還說我資質很好,於是跟在下交流武功,還教了我幾招刀法。”
護衛愈發不敢置信:“……門主教過你刀法?”
年輕人並不多話,隻是隨手拔出了腰上的刀。
她的麵目原本有種近乎刻意的平凡與模糊,屬於打過照麵也很難留下印象的那種,然而此時此刻,看著長刀的年輕人,眉目間卻出現了一種春水揚波般的清亮與鋒銳。
護衛不由自主地低頭望向那柄刀。
很多江湖人都愛收集名貴武器,而眼前這柄刀……外形上實在很是尋常,尋常到就像是來人是在拜訪前不久才剛從集市上買來的一樣,刀柄處還掛著一條染得亂七八糟的醜陋紅布。
除了造型不值一提外,長刀的刀身還格外單薄,讓人懷疑若是用它去攻擊旁人,敵人還沒來得及怎麼樣,武器就會卷邊。
年輕人的目光也在這柄刀上停了片刻,她微微揚眉,眼中浮起一點笑意跟無奈,好像覺得自己下回應該自己去市集上購物。
然後年輕人所有的情緒都隻是轉瞬即逝,她並不說話,隻是平靜地抬起了自己的刀。
此刻未到午時,陽光仿佛忽然明亮了一瞬,從溫暖變得燦爛刺目,讓護衛忍不住閉了下眼睛。
一道劃破空氣的嘯響從空氣中掠過。
雪亮的刀光橫鋪而過,瞬間占據了周圍人的視野,雖然很快,卻給人一種遲緩、寧靜乃至於悠遠的感覺,護衛們的目光不由自主為之吸引,又過了很久,才發現刀光早已消失。
長刀歸鞘,空氣中隻留著一點餘響。
年輕人隨手將那柄很不值錢的鐵片刀掛回腰上,半空中,一隻飛蟲徐徐飄下,飄到一半時,從中間分開,變成了極為均勻的兩半。
“……”
護衛下意識睜大眼睛。
年輕人:“這招刀法可以作為憑據嗎?”
雖然難以置信,然而這一招的的確確就是紅葉寺《伽藍刀》中的“法貫須彌”。
年輕人收刀歸鞘:“因為在下家中還有事情要辦,之後或許很長時間都無法出遠門,正好路過永寧府,所以希望能見岑門主一麵。”
護衛麵上微露猶豫之色,他原本隻想請人進來用一頓便飯,再送些路費便罷,結果此人露了一手紅葉寺的武功,說不定當真與門主間存在淵源,於是乾脆道:“既然如此,閣下不妨在問悲門住下,至於能不能見到門主,在下卻不敢擔保。”
年輕人微笑:“儘人事,聽天命,要真是遇不上,那就是還沒到該見麵的時候。”
護衛聽著對方略帶玄學色彩的話,越發覺得來人像是佛門弟子,難怪有機會跟門主談論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