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興許是真的存了指點的心,誅夷罕見沒有當謎語人,而是認真與她說道:“我看了你與彆人的比鬥,你的劍不錯,但不是你的。”
這兒的“劍”,自然不是指華星雲送給她的夜光神劍。
程寶舟眯了眯眼,而誅夷卻盤腿坐下,神情淡漠:“你學了很多東西,但這些東西真的有什麼源於你自己嗎?你平白擁有極高的資質,卻不知為何,已經習慣性被動等待他人的贈予,學習他人的絕學。”
“慕強是人的本能,可是程寶舟,為什麼一直以來你都會覺得彆人比你強?”
他的眼中浮現不解,繼續道:“你應當慶幸自己是正道,你沒有任何的防備心,他人的教導並非都出自善意,亦有真正想將你煉為
丹藥的家夥在暗中窺探你,倘若在魔道,你早早便成為了他人的飼餌,將自己的一切都化作肥料。”
程寶舟想說,她並不是天真的家夥,她對於他人的信任也有自己的評判依據,而誅夷所不知的原著則給了她堪稱先知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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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終,她所說的卻是另外一段話。
“誅夷,資質高絕者固然驚才豔豔,然而資質平庸者也不會一無是處,即便他們畢生的領悟在你看來不足掛齒,然而正是他們一代又一代不斷積累的知識與經驗,才給予了後人庇蔭之所。”她回應他。
“這就是你的見解麼?”他搖了搖頭,歎息:“雖然成為了修士,你的思想卻仍然同凡人一般,無法明白修士存在的意義。”
“如果你想要攀上更高的境界,你必然要明白,前人的經驗固然可以幫助你在起步時走得輕鬆,可也限製了的你發展,局限了你的成就,叫你一輩子都隻能活在他們的陰影中。”
“從你接受他們經驗的那一刻,骨子裡,便是承認了你不如他。”
“……嘖,你這家夥的想法可真極端啊。”程寶舟平靜心緒,沒有中斷她手上的人丹之術。
此刻,兩人其實已經開始了在修士中極為嚴肅的證道。
證道不是論道,論道隻是以討論為主,大家一起分享經驗、見解,以求能夠促進彼此的修煉,開闊自我的視野,從中獲得靈感。
而證道卻是以自我的主場去吞噬、碾壓他人的道統,猶如遇敵死鬥,若是在相證之間道心不穩,常有走火入魔因此修為退步的事兒發生。
“程寶舟,你能走到今天,隻是仰仗你的資質,依靠著自己的資質,往後你應該還可以突破到合體,甚至懷真,但這亦是你的極限。”
“你終其一生,都將止步於此。”
“你甘心這樣的未來嗎?”
誅夷說出這些話時,並未釋放什麼靈壓之類的東西,乃至於他說的話也趨向於文雅,並不吐露臟字。
但已經足夠令人窒息了。
然而,程寶舟操縱丹火燒灼丹紋的手也格外穩,亦不曾逃避他的視線。
她忽而輕淺一笑,評道:“誅夷,你確實是天生的劍修,一往直前,從不回頭。”
“又或許你最初並非如此,但隨著歲月的流逝,當你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你的心開始偏執,也造就了如今的你。”
倘若是其他高境界的修士被一個小輩如此評價,多少會覺得些許羞惱,認為對方冒犯了自己。
然而誅夷不在乎修為上的差距,因為證道本就是修為同等彼此認可後才能進行的修行。
“每個人的道都是不同的,正如每個人的劍亦是不同,我曾經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強大就可以守護一切,便能夠阻攔一切不幸的發生,後來我發現我誰也留不住。”
“我的強大,隻能讓我在不幸發生時不會因此痛苦、崩潰,而是沉默以對,忍耐歲月的流逝,直到如今,我隻有劍了。”
“你能擁有這樣的信仰嗎?程寶舟。”
程寶舟想了想,回複:
“很遺憾,我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
“在久遠的過去,我的一切所學都隻是為了生存,沒有人在乎我是什麼想法,而到了後麵我也不在乎了。”
“即便是如今的我,也隻是追逐著利益,若是能以更輕鬆的方式解決我的問題,便不必去使用困難的方法,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法則。”
周邊丹火一點點燃儘,隻餘下通體丹紋通透,猶如神像的她。
這些丹紋在不久後便會隱沒於她的體內,隨她的心意而被重新煉化為彆的模樣。
“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即便我無法因為你推翻自己的主張,但我能夠從中學習到什麼,而終有一日,我也會讓你明白我的想法。”
她起身走了過來,立於他的身前,彎腰戳了戳他的額心。
“而且,修煉是件很有趣的事兒,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