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貞空豈會不知自己身體的特質,倘若他真的想要複活,早在他在世時就會安排妥當,製造化身時也不會隻施以血肉,不割舍魂魄。白帝化身早在被創造出的那一刻就確定了他今後的工作,被施以無法違抗的律令,如不得撒謊,又如不得生出複活的念想,以此避免逃脫工作崗位,使得浮遊君失控。”
“然而當你被他分化而出的那一刻,興許是抱有美好的期望,不願讓你的自由再受束縛,所以並未對你下達律令,也就是從那時起你與他已經是不同的個體。”
“你一直都在誘導我,讓我以為你與白帝化身仍為一體,然而即便你擁有聯係他的方式,可所謂的交易付出代價,並不是他針對我,而是針對你,針對如今已經獨立的你。”
程寶舟可謂毫不留情,直接把觀樂的老底揭得一乾二淨。
這也意味著她十分清楚,哪怕她真的把觀樂複活,讓他成為一個完整的魂魄,浮遊君的寶藏也與她沒有半毛錢關係。觀樂不怕程寶舟生氣到銷毀他,畢竟好不容易煉成了一個具有成長潛力的魂奴,
她頂多懲罰他一番,舍不得毀掉他。
觀樂這家夥,實在是熟知人性。
既然她直接把謊言捅破,觀樂無所謂笑了笑,聳聳肩:“主人,你比我想象中清醒,確實如此,可那又如何呢?我既然存在於世間,那麼我想要活下去又有什麼錯?”
“我現在還是你的助力,但如果我永遠無法成長,隻能保持現在的模樣,以你的成長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會將我拋棄,我既然看過外麵的世界,又怎麼能忍受被丟在角落裡積灰,或者被你當成材料喂給彆人?”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觀樂熟知人性,觀樂擁有豐厚的閱曆……可觀樂其實出生沒有多久,他睜開眼後就跟著程寶舟,貪婪注視他從未接觸過的一切,他本是覺得沒什麼不好,然而待瑤的出現卻讓他有了危機感。
忠誠是上界最為廉價的東西,可以取代他的,還有很多東西。
程寶舟深深歎息一聲。
她緩緩道:“我以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給你取名為觀樂。”
因為我承認了你獨立的人格。
麵前的魂體怔怔望著她,眼中首次浮現出迷茫。
“興許是因為我們的地位從最開始就不平等,我是主人,你是奴仆,所以你認為我們之間隻有利益關係,不願意和我坦誠相見,你心中的所思所想大可直接告訴我,為何非要用這種手段來圖謀?”
“我直接戳破你的謊言,是因為我待你,是坦誠的。”
……
契真等了一會兒才看見程寶舟過來,不過對方並未遲到,所以契真也沒有說什麼。
她說:“接下來我會親自帶你去燭日煉魔獄吸取那兩個無相佛寺高層的記憶。”
程寶舟麵上看不出異樣,直到契真化光將其裹挾,才忍不住笑道:“真宗的燭日煉魔獄在外威名久矣,過去曾有長輩對我說,這兒在回南域修士最不想進的地方裡排行前三,不想我今日竟然有機會進來看看。”
話音落下,程寶舟眼前被覆上了一層光紗,如同有人輕柔地將手搭在她的雙目前,周身也暈染了一層朦朧的光亮。
“那兒確實不是什麼安逸的好地方,以你的境界剛進去就要被烤化,之後我會全程化光覆於你的身體保護你,儘快行動。”
契真的聲音回響在程寶舟耳邊。
“準備好了嗎?”
見程寶舟同意,下一秒契真裹挾她化光遁去,直直朝著天頂懸浮的烈日飛速前進。
那幾乎將一切曬化的烈陽變得更加恐怖,周圍的亮度也強到了可以燒灼人雙目的程度,還有與之俱增的溫度……哪怕有契真護著程寶舟,她也感受到了強烈的不適感。
而最終,她進入了天頂懸浮的烈日內部。
難怪玄女真宗永無暗夜。
因為那照耀著整個宗門的太陽,乃是一件鎮宗神器。
傳說中的燭日煉魔獄,便位於這輪太陽的核心,卻是解釋了為何從古至今都沒有魔修能夠成功從其中脫離。
能知道這樣的隱秘,程寶舟已然被玄女真宗當做了半個自己人,也隻是半個,契真的保護同樣是一種監視。
她收起心中雜思,忍耐住惡劣的環境,放鬆身體由著契真帶自己前行,撇開其他不說,這種不用自己費力就自動做完一切的感覺還蠻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