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歸虛,否則也不會讓白夢撐這麼久。
而事件中心的誅夷,正靜靜看著天空中恐怖的怒雷,即便滿頭的雪發已經因為雷光而微微卷曲,他的眼中也無波無瀾,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沒有再去注意隱藏於血海中的白夢天尊,而是全神貫注凝視天空中即將落下的怒雷。
“原來如此,即便是蒼天也會有感情,會憐憫世間生靈塗炭,而有情者,必將被無情斬之。”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
一直沉默的他,竟然在這種險惡的境地下淡然開口,莫說圍觀者奇異,就連白夢天尊聽了後也覺得可笑,譏諷道:“誅夷,你是練劍練瘋了嗎?”
可誅夷沒有搭理他,他周邊的氣勢開始變得奇妙,整個人變得虛無縹緲,隨即舉起手中的劍,迎著轟然落下的雷霆而上!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即便不被劈成渣,也會因此受重傷,雷霆的極光席卷了一切,讓程寶舟隻能閉上雙眼,無法直視天威之光。
許久之後,雷光散去,翻滾的烏黑雲層卻未能消散,隻餘下一道小小的身影,立於天際。
誅夷竟然沒死,他居然依靠自己的劍光斬開了蒼穹降下的怒雷!
世間為此一靜,誰都說不出一句話,包括近距離直麵天雷之威懾的信月與符旬。
就連底下的血海都為此沉寂,猶如一灘死水,不敢翻出任何波浪吸引誅夷的注意,但這位劍尊已不在乎這些,斬去天雷之後,他似乎明悟了什麼,對周遭的一切不再感興趣。
他準備離開這個地方,至於他要去哪兒,又有誰知道呢?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料到在這種沉重到令人震悚的氛圍下,竟然有一個人動了。
早就被白夢的魔手扯成幾截的惑周,突然重重推了一把抱住他的符旬,措手不及下,符旬隻能驚恐看向離開自己保護正往下墜的父親。
“爹?!”
最後的最後,惑周竟是以身化劍,衝入了血海之中,他竟是自願獻祭自己,融入如今已經淪落至白夢操縱下的奇陰鬼城。
他的這番舉動,當然不是為了資敵。
原本藏匿於城中的白夢,忽然被人輕輕拍了一下肩。
他沉默回首,看見了不成人形,漆黑眼眶中隻餘血色淚痕的惑周。
“世奴,你還真是……可這又有什麼用,你生前鬥不過我,死後又怎麼可能——”
一雙雪白柔嫩的手,環上了白夢的肩頸。
他瞳孔收縮,悍然出手,將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女人扯成了碎片,女人的頭顱滾落到了他的腳邊,瞧著有些眼熟,他過了幾息才認出這是本該屬於他的聖姑。
白夢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聖姑根本不算名字。
而世上唯一知曉她名字的人,正愛憐抱起她的頭,輕聲喚著——他在說什麼?
想要將麵前這對礙眼的人撕成碎渣的白夢,被更多的手纏上了。
那是曆代孕宮中因秘術而死的女人們。
那是一代代被困於城中生老病死的凡人。
那是為了生存拋棄了所有的良知的魔修們。
啊,他看見了,還有當年不可置信看著自己,被他親手殺死的父親。
可笑,真是如此可笑。
“不過是無力的掙紮,我可是魔修啊,你們生前被我踐踏,死後亦成為我的奴隸,這就是你們的命運,因為我,生來就是煉獄之主!”
他冷笑著將這些不自量力的怨氣化身撕成碎片,卻見此刻,麵前的惑周放下了懷裡的頭顱,輕輕說了一句話。
這一次,白夢聽清楚了。
“再見了,小周。”
淩然劍意,衝天而起,惑周、不,柯沐劍將自己這一生對於劍道所有的感悟,都化作了困住白夢的囚籠。
這劍意,是讓人如此戰栗。
而他拚儘一切的一搏,終於引來了上方誅夷的注視。
“……我記得你,如今你劍心已成,堪為吾之對手。”
下一秒,劍光落下,席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