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你,就可以,治好大家……一定可以治好、大家的病。”
他露出微笑,但眼中卻無喜意與狂熱,而是原本埋藏於柔和憐憫之下的執念。
程寶舟打量著他,此刻他身上搖搖欲墜的幾片輕紗基本沒有什麼遮擋作用,但客觀來評價,即便知曉這具身體早已作為醫治的工具使用了不知多少次,但依然是整潔、乾淨,不顯汙濁的。
和他的態度和舉動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始終安靜沉睡的半身。
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再次浮現了出來。
她忽然開口詢問:“慈柔,你喜歡過誰嗎?”
他眉眼柔和:“喜歡,我喜歡很多人,我也喜歡你。”
“不,不是這種喜歡,這麼說好了,慈柔,你近百年來可在不需要治療時與人雙修過?”她認真看向他。
一旁的元蒄宇仲呼吸一滯,卻是明白了程寶舟的意思。
男子茫然不解後?[(,滿目慈悲,和婉而笑:“既非治療,為何雙修?”
“原來如此。”她歎息著,接著腕間一震,強硬掙脫了慈柔藥尊,隨即對元蒄宇仲點點頭,率先離去。
測試結束了。
元蒄及時阻攔了試圖糾纏程寶舟的慈柔藥尊,他深深看了對方一眼,隨即帶著程寶舟離開了這片竹林。
敞開了微小縫隙的雪色鳥籠再次合攏,隻留下了茫然跌坐於原地的金發男子,不知為何,他覺得心中缺了什麼。
……
“程寶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元蒄宇仲徑直帶她回到了淵海樓。
“元蒄,我隻是在思考,倘若我們用儘各種醫修、丹修的手段都無法解決九喜病,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與其說是病,為什麼不能將它判定為涉及其他道統的一些手段?”
元蒄靜默一會兒,才道:“那有什麼手段能無形無色做到如此地步?因為此事涉及到了慈柔,我們也請宗門的太上長老看過,若是有人特意施為,早早便查出源頭了。”
卻聽她問:“那比太上長老更厲害的人,可曾見過呢?”
“……這樣的小事,不值得驚動他們,”元蒄宇仲看向她:“你以為在他們眼中,尋常修士的死活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明白了。”
莫名的,程寶舟想起了那位斷情絕愛的劍尊,連誅夷都被反複折磨,始終難以突破的歸虛境,都是些怎樣的修士?
或許看誅夷半步歸虛後的變化,便能夠猜到一二了。
元蒄宇仲想了想,對她說:“之後就看慈柔的天香藥體有無變化罷,近段時日應當無事再麻煩你,你且安心準備自己的事。”
就今日程寶舟出手震退慈柔藥尊那一手,便叫他覺得她的實力絕對不會差,此次天妒英選說不得就是魁首。
慈柔再怎麼虛弱,也是合體境尊者啊。
程寶舟卻說:“我覺得應當不會有什麼變化,其實你也心知肚明,從他的反應來看,天香藥體能夠繼承我異體特性的希望實在太小。”
更確切地說,程寶舟隱約覺得自己這具後天異體,某種程度上要淩駕於天香藥體。
所以她的血液對於慈柔藥尊來說有著極大的吸引力,又或者說除了血液之外,被她皮肉包裹的一切都讓他難以抗拒,若說產生某種相互吞噬的效果也不儘然,因為她並沒有想要對慈柔做什麼的衝動。
元蒄宇仲聽了這話,隻是施了一道術訣,讓程寶舟整個人煥然一新——字麵上的意思,他清除了她周身所有關於慈柔的氣息,斷去了兩人薄弱的聯結。
包括一些更深層次的因果,也被他斬斷了。
“沒有變化就沒有變化,往後我不會再帶你去見他,也不會讓他將見過你的事說出去,這樣就可以了。”
“快回去吧,你的同門還在等你。”元蒄宇仲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
程寶舟隻朝他拱拱手,沒有不識好歹再說什麼,因為她清楚對方的言下之意,今日慈柔藥尊的反應出乎兩人意料,倘若此事被他人發現……若是沒有變化,那麼就加深接觸,乃至於生下一個繼承兩人血脈的孩子,即便解決不了九喜病,於丹醫兩道上卻是一個重大突破。
所以出於保護,元蒄宇仲不願讓她再涉及此事,即便在非人的實驗下,或許真的能研究出許多驚人的成果。
她珍惜對方的好意,可同時內心卻對九喜病有了不同的看法,因為程寶舟已經意識到,此病關係甚大,總有一日會波及到自己,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一步追查。
興許元蒄宇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更不情願讓她牽扯其中。
畢竟,假如九喜病的傳播並不單純基於雙修,而是在於雙修之時彼此是否有情意、欲望,或者種種涉及人性更深層的東西,僅靠藥仙十樓,難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