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吃火鍋!
說吃就吃!
裴秀珠說完, 便同蕭景曜告辭,高高興興回了後院,立時準備了起來。
時下還沒有辣椒, 所以火鍋隻能吃不辣的, 但不辣的火鍋, 也可以很精彩!
天冷以後,京城興吃羊肉, 膳房每日都備著新鮮的羊肉, 她先叫去櫻桃荔枝取了些羊排及羊後腿。
羊腿剔肉,斬塊與羊排一道過水, 除去血沫後, 再重新在鍋中添冷水,以八角花椒胡椒,蔥薑桂皮百裡香燉煮。
熬湯的時間不能浪費,裴秀珠又叫丫鬟們將大白菜豆腐洗淨切片,木耳與從前教著櫻桃做出的綠豆粉絲泡軟。
而她自己, 則手持菜刀,將剔下的羊腿肉下仔細片成薄片。
所有準備工作中, 就這步最為費事, 等她片好羊肉, 天已經暗了。
蕭景曜聞著香味來到時, 羊排正好出鍋。
飯桌上置著銅鍋, 內裡的木炭正慢條斯理的燃燒, 鍋中是才熬好的羊湯,因為添加了多種調料及藥材, 沒有絲毫腥膻, 反而是葷香帶著淡淡的藥香, 聞起來十分舒服。
而銅鍋的周圍,則擺著白菜,豆腐,木耳,粉絲等素菜,一旁還有幾隻小碗,內裡盛著黃綠紅各色作料,倒還十分好看。
蕭景曜自小到大吃過很多次暖鍋,那是將各類食材一同放入銅鍋,以高湯煨煮的吃法,冬天時最為常見,但今日這種陣仗,他倒是第一次見。
他自覺坐到桌前,問道,“這就是你說的‘火鍋’?”
裴秀珠將才出鍋的羊排放在桌上,點頭道,“是啊,這些食材都是很容易熟的,咱們邊煮邊吃,暖和又新鮮。”
說著,她又指著羊排道,“妾身才煮好的羊排,據說是草原上來的羊,一點也不膻。”
蕭景曜頷首,先拿起了一根羊排,隻在其上撒了些椒鹽,便吃了起來。
這清水燉煮的羊肉,看似清淡,其實一點也不簡單。
之前添加的香料去除了羊排的腥膻之氣,使其紋理間都是羊肉純正的香味,椒鹽雖看似寡淡,卻最能襯托出肉質的鮮嫩,吃下去叫人滿口都是肉香。
“燉的不錯。”
他讚道,正要再吃一口,卻見裴秀珠將他一攔,遞上了一碗料汁,道,“王爺試試這個蘸料。”
他垂頭看去,見碗中似乎是蒜泥芝麻芫荽醬油的混合,還飄著一絲醋的酸味,或許還有一點辣米油。
他嘗試著將羊排在其中蘸了一下,放進口中嘗了嘗,頓覺這味道可比方才強烈多了。
蒜泥的辛辣,醋的酸爽,醬油的鹹香,以及芫荽芝麻的特殊香味,與已是軟爛離骨的羊肉摻在一起,絲毫沒有奪取肉的原味,反道令那絲細膩愈發清晰,叫人十分開胃。
一口不夠,還想再吃一口,轉眼間,蕭景曜已經就著這碗蘸料,連吃了兩根羊排。
還想再吃,卻見裴秀珠將碟中片好的羊肉片下到了銅鍋中。
正好奇,卻見她又從方才盛著黃紅綠色配料的小碗中各自舀了些,配了碗新的蘸料。
“這是什麼?”
他問道。
裴秀珠為他介紹,“這是芝麻醬韭花醬腐乳汁三樣,最適合吃涮肉了,王爺可要嘗嘗?”
他頷首說好,她便也給他配了一碗。
而此時,鍋裡的羊肉片也變了顏色,隨著熱湯沸騰起來。
“可以吃了。”
裴秀珠眼睛一亮,先撈了兩筷子放進他的料碗中,道,“王爺再嘗嘗這樣的。”
從前吃暖鍋可沒有料碗,蕭景曜感覺新鮮,便試了起來。
唔,滾燙的羊肉片蘸滿了芝麻醬韭菜花及腐乳的味道,居然如此恰到好處,吃在口中,滋味濃鬱,鮮嫩可口,且富有層次感,著實令人驚豔。
蕭景曜也喜歡這種吃法,接下來不必裴秀珠再教,自己便可以熟練涮肉了。
吃了一陣羊肉,先前下到鍋裡的豆腐白菜粉絲木耳也煮好了,蕭景曜便又來嘗試。
嗯,白菜軟爛中吸足了羊肉的濃香,豆腐滾燙滑嫩,木耳依然脆脆爽爽,與蘸料亦是相得益彰,十分美味。
最妙的要屬綠豆粉絲,在鍋中默默吸足了各種食材的香味,再沾滿醬料的鮮香,入口軟嫩爽滑,簡直比魚翅還要好吃。
窗外的寒風呼呼刮著,屋裡的火鍋歡快的沸騰。
夫妻倆有說有笑的從鍋裡撈著食材,蕭景曜雖是第一次體驗,卻已經深深領略到了這種吃法的魅力。
果然,快樂的時候吃個火鍋,會讓你更加快樂。
隻是,眼看酒足飯飽,裴秀珠卻稍有些遺憾道,“要是有辣椒就好了,下回我們可以吃個麻辣的。那個才過癮。”
蕭景曜有些不解,“什麼?”
裴秀珠心間一動,忙找了張紙畫了個樣子,拿到他跟前道,“王爺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這個?”
蕭景曜看了一眼,還是不解,“這是什麼?”
“這東西叫辣椒,哦不,番椒,”
裴秀珠想了起來,據後世記載,辣椒才傳入中原時是被叫做番椒的。
她又繼續道,“這種植物葉子尖尖長長,開白色小花,結的果子尖尖的,像禿筆頭……”
她邊說邊比劃,頗為認真。
哪曉得說完,蕭景曜仍是搖頭道,“沒有見過。”
且還問她,“你是從何處知道此物的?”
裴秀珠一頓,他這個自小在宮中長大的皇子都沒見過,是不是意味著,此時辣椒是真的還沒傳入中原?
她有些失望,蔫蔫的隨口找了個理由道,“在我爹的《海外雜記》裡見過。”
唉,這輩子還能再嘗到那種刺激又過癮的味道嗎?
~~
夜色漸深,眼看肚子裡的食已經消好,澡也洗過了,裴秀珠上到榻上,仍有些無精打采。
蕭景曜卻不知何時湊到了近前,問她道,“怎麼了?”
她不知如何傾訴,隻好搖頭道,“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他問。
“嗯。”
裴秀珠點了點頭。
說出來他也不懂,沒辦法幫她的。
蕭景曜便沒再問,隻是頓了頓,忽然道,“若真的無事,你我便忙一忙大事吧。”
大事?
裴秀珠一愣,“什麼大事?”
皇後魏王淑妃他們今日下午不都解決了嗎,還有什麼大事?
就見他一下俯身上來,低聲道,“生子大計。”
語罷,便吻住了她的唇。
裴秀珠,“……”
這人,還能有點彆的要緊事嗎?
不過,雖有些哭笑不得,但她的心思與神魂,很快便迷失在他溫柔的吻中……
而接下來,便是另一種刺激又過癮的感覺了。
咳咳,也……還不錯。
……
~~
因著魏王被圈禁,接下來,朝中大部分重擔都落在了蕭景曜肩上。
他很快便忙碌起來,經常晚飯也顧不得與裴秀珠一同吃,甚至有時裴秀珠都睡著了,他才回來。叫她隻在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他掀被上榻,寢衣間散發著才沐浴過的清香。
好在他的傷已經大好,未過幾日,行動飲食便都恢複的如從前一樣了。
就算見不上麵,裴秀珠也能通過美食給他送去關懷。
夫妻倆各自忙碌的一日日中,眼看著,十月便過完,入了十一月。
京城下過第一場雪後,裴秀珠收到了一張請帖。
令她意外的是,今次給她下帖的是和樂長公主。
因為,對方的生辰要到了,打算在府中打扮一場。
說實話,裴秀珠很不想去參加和樂長公主的壽宴。
——對方從前屢屢針對她,上回還因誣陷她徹底丟了麵子,誰知道今次見了,會不會又要作什麼妖?
但她也明白,如今魏王三皇子已經被圈禁了起來,蕭景曜若不去,底下就剩了些未成年的皇子,顯得皇帝對長公主這位姐姐有什麼意見似的。
所以,蕭景曜是必定要去的。
而她身為蕭景曜的正妻,又如何能不去?
她想了清楚,便將帖子放在一邊,與丫鬟們道,“準備準備,後日去長公主府赴宴。”
紅豆聞言忙請示她,“要主子準備什麼賀禮?”
裴秀珠想了想,道,“從庫房裡找些像樣的玉石珍珠之類的吧。”
——送什麼都好,反正不能再送吃的,免得到時候叫長公主再賴上她。
紅豆應了聲是,又聽她道,“後日我得早點回來,以免長公主再使什麼幺蛾子。”
丫鬟們深以為然,湘蓮又叮囑她道,“還有榮安縣主呢,後日肯定也在,您也小心點她。”
裴秀珠嗯了一聲。
——自打上回瑞兒生辰在姐姐家,蕭景曜當眾拆穿對方的伎倆,她與這榮安縣主便再沒見過,那時蕭景曜那麼打對方的臉,加上這筆賬,長公主估計要更恨她了。
不過也無妨,她總歸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
~~
如此,待到第三日,裴秀珠便跟著蕭景曜一道,出發去了長公主府。
自打皇後魏王一派失了勢,蕭景曜便成了最被眾人看好的皇子,裴秀珠也水漲船高,成了京中一眾貴婦爭相巴結的對象。
就連長公主也不得不一改從前的態度,與她客氣了些。
今日,裴秀珠一踏進門,便見長公主竟走到自己跟前相迎,道,“肅王妃今日能來,真叫本宮榮幸。”
雖然語聲裡依然透著些陰陽怪氣,但總歸比從前收斂了些。
裴秀珠也沒心思與她鬥嘴,隻微笑道,“長公主客氣了,您是長輩,今日是您的壽辰,我們做晚輩的當然得來。”
雙方虛情假意客氣一番,便入了座。
今日裴秀珠身份最高,廳中眾貴婦紛紛上前同她行禮,言語間皆都透著巴結之意。
長公主看在眼中,又皮笑肉不笑道,“肅王妃如今可是紅人,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