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二點了，兩個青年先走了，關正行將手裡剩下的三張發完才回售樓中心接杯熱水喝。
售樓小姐過來問他，“你多大了？”
關正行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眸光不卑不亢，“十七。”
“這麼小，你還上學呢吧。”
關正行垂下眼，“嗯。”
“哪個高中的？”
“江一的。”
“江一可是重點，你不上學怎麼想來發傳單了？”
關正行抿了唇，“沒什麼。”他拿起茶幾上的紙杯，走到一旁扔進垃圾箱裡，“謝謝，麻煩再給我一些傳單。”
售樓小姐驚訝，“你從早上八點開始到現在，就休息十分鐘。”
關正行說：“我不累，給我吧。”
看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售樓小姐也覺得自己多管閒事，去前台又拎出一紙袋的傳單，剛要從裡麵抽出一半，關正行全部接過來，“都給我吧。”
“這麼多，你要發到晚上。”
關正行問：“你們幾點下班？”
售樓小姐回：“六點。”
關正行默了默點頭，拎著紙袋走出售樓中心。
彼時，大雪將至，天色晦暗，少年背影堅毅。
今年，江城的冬天格外冷，風吹在臉上如刀刮般的疼，關正行提了提圍巾，遮起半張臉，唇間呼出的氣瞬間就散了，他抱著紙袋走進車流，朝著一輛黑色轎車走去……
紅燈75秒，沈康年正在打電話，看到車外站著的少年，他跟對方聊完後，降下車窗。
關正行說：“宏基地產了解下，謝謝。”
沈康年接過傳單，看著稚氣未脫的臉，“小夥子，多大了。”
關正行的笑僵在臉上一秒，又瞬地自然道：“十七。”
“年紀這麼小就出來上班？”
關正行如實回：“我做兼職。”
沈康年看著宣傳單上的樓盤，純屬是隨便看看，但關正行見狀立刻說：“千湖灣坐落在江城一環內，比鄰三所重點學校，叔叔你的子女選這兒的樓盤上學很方便。”
沈康年問：“哪三所。”
關正行答：“江東一小，江城二中，還有江城一高，師資力量在江城都是數一數二的。”
“嗯，”沈康年點點頭，“還真是好地段。”
“叔叔，右下角有我們經理的電話，你有興趣可以跟他谘詢。”
沈康年看眼紅燈倒數2秒，將傳單放在副駕的座位上，對車外的少年溫然的笑下，關正行向後退半步，目送轎車離開。
當你對世界微笑時，世界也會對你微笑，可一天時間下來，唯一對他回以微笑的隻有他。
……
夜幕垂簾，星空伴月，城市的霓虹燈璀璨閃爍，紅色的車燈彙聚成燈帶綿延路的儘頭。圍巾上掛著凍結的霜，腳也已經快沒知覺了，寒氣順著小腿往上躥，關正行走回售樓中心大廳時將空掉的紙袋遞還給經理，時間剛好六點整。
“王經理，傳單我都發完了。”
王經理將門市小李叫來，詢問他沒有偷懶丟棄的行為後，給關正行結算了今天的時薪。
關正行接過王經理手裡的紅票子，問道：“明天還需要發傳單嗎？”
王經理頓了下，“你還做？”
關正行點點頭。
走出售樓中心，關正行將一百元揣進裡懷兜，他還需要三百三十七元。
彼時，濱江彆墅區。
沈康年脫下外套，將宏基地產的傳單放在茶幾上，崔安雅看眼，“你要看樓盤？”
“沒有，中午去公司的路上，一個跟小璐同年紀的孩子給我的，”沈康年邊解絨衫的扣子邊說，“那麼小就出來發傳單賺錢，比我當年還早一年養家，這孩子能吃苦，有前途啊。”
崔安雅將傳單拿過來看，“那可不一定，能吃苦不代表有前途，像你說的，才十七就出來發傳單，書都不念能有什麼前途。”
沈子璐從房間出來，“你倆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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