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風拂來,素手挑琴弦, 漫漫音調, 如春風卷水波, 蕩漾輕巧漣漪,轉而又化作水中精靈,遊弋碧濤, 與湖中魚蝦為樂。
琴弦再顫,風卷漣漪起, 顆顆水珠沐浴暖陽, 降落碧荷,搖曳之下潺潺流淌。
清音破空, 宛若雨後初晴, 洗去塵世浮華, 空明澄澈之意,婉轉悠揚之音, 瀉瀉入耳。
忽而狂風起, 扯卷簾, 裂玉帛,浪聲陣陣,一葉扁舟入汪洋。
輕快不再, 沉聲疊疊,瞬間將在場賓客拉入急風驟雨中。
百裡鳶聽著激蕩箜篌之聲, 目光灼灼, 而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個輕佻公子, 手握玉骨扇,盯著八角亭中遮得嚴嚴實實的雲嬌,麵有興致盎然之色。
“本王之人,莫要覬覦。”攝政王盯著雲嬌,分出神來警告。
輕佻公子笑了笑,玉骨扇倏忽展開,江山水墨再他手中搖曳,“如此美人,被你這麼個無甚趣味的人得去,實在可憐。”
輕佻公子說完,還有模有樣的歎了口氣。
“無需你操心。”攝政王聲音冷硬,隱隱含了不悅。
輕佻公子卻好似沒察覺攝政王情緒,摸著下巴,有模有樣道:“不若我用盛夏山莊與你——”
“妄想!”
一個換字還未出口,百裡鳶便已怒意打斷公子盛未儘之語。
公子盛驚訝的正大眼眸,十分誇張的朝百裡鳶湊過去,促狹道:“這是丟了芳心?”
百裡鳶冷睨一眼公子盛。
芳心這等用在女子身上的詞語,他倒是敢大膽用在他身上。
公子盛被他這一冷睨訕訕摸鼻,“莫要如此凶悍,說不得哪日美人兒就被你嚇壞了。”
“無需你操心。”攝政王原話照搬。
公子盛扇了扇玉骨扇,撇著嘴道:“你這硬邦邦的臭脾氣,真是無趣得很。”
“不與你日夜相對。”攝政王一刀子捅刀正中心,將公子盛噎得說不出話來。
“行,攝政王愉悅便可。”
“然。”
“……”來道雷不?劈死這臭屁的混蛋。
一曲終了,坐上賓客皆沉浸在雲嬌箜篌意境之中,壓抑之感,久不能自拔。
雲嬌素手再撥琴弦,一聲清音將沉重散去,隻留悠長餘韻。
林玉華乍然回神,此刻她麵色慘白,再無此前盛氣淩人姿態。
雲嬌箜篌曲與林玉畫箜篌曲又豈是能用倍數來衡量?
林玉畫之箜篌曲值得人稱道的地方,無非是曲中有意境,曲調起,畫麵來,在她這個年紀,能有此造詣,已是不易,卻又自得資本。
可與嬌的箜篌曲不僅有意境,曲調婉轉之間,輕易將人拉入她營造的意境,非是一幀幀靜止不動的畫麵,而是活靈活現的場景,景美人喜,景頹人憂。
林玉畫也好不到哪去,被活生生打臉的可不是林玉華,而是她林玉畫。
她被譽為大齊第一才女,如今被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狠狠打敗,心中頹然憤恨可想而知。
周遭靜悄悄越發讓她無地自容。
林玉畫連八角亭中摯愛箜篌也顧不得,當即拂袖而去。
林玉華也無顏留在此地,又見林玉畫拂袖而走,心中怕得厲害,若非她多言,林玉畫也不至於丟臉至此。
雲嬌緩緩起身,對著滿園賓客,淺淺一拜,“獻醜了。”
“非是獻醜,夫人箜篌曲,實乃天籟。”公子盛誇起入了他眼的人,向來不怕彆人驕傲。
他手握玉骨扇,眼中欣賞之意不假,滿園賓客皆驚。
公子盛眼界奇高,等閒之人入不得他眼,林玉畫箜篌曲也不過的他一句不錯,如今天籟二字用在雲嬌身上,賓客如何能不驚?
再看那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婦人,眾人皆疑其身份。
能彈奏如此佳曲技藝之人,不該默默無聞才對,如今將自己遮掩得嚴嚴實實,莫不是不想露了身份?
不過,滿園賓客思來想去都沒有找到那位箜篌大家與此人曲境相似,又如此年輕。
百裡鳶見眾人目光彙聚在雲嬌身上,大步向前,攏了人在懷中,占有之態畢露無疑。
公子盛無奈歎氣,這人自小便如此,他瞧上的物件必不許他人覬覦,如今遇著上心女子,此番霸道更是讓人無言。
打壓了情敵,雲嬌歡欣倚在百裡鳶身邊,直到被他帶入一出精致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