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穀撈起了自己的袖子:“幫我刻個字。”
“怕弄混了嗎?”九翼說,“我覺得連川不會認錯人,我都不會分不清。”
“這個寧穀……就叫他N號吧,他能複製,不是嗎?”寧穀說,“他要是能複製得跟我一樣呢?”
“那你刻個字,他就複製不了了嗎?”九翼說,“複製個傷疤很難嗎?”
寧穀瞪著他,沒有說話。
“你要這麼擔心,”九翼說,“不如你倆去趟教堂吧。”
“教堂?”寧穀轉頭看著連川,“是什麼地方?”
“結婚的地方。”連川說。
“我跟連川去結婚的地方乾嘛!”寧穀愣了,“我就是要做個記號!”
“那裡能給你打個係統認定的記號,”九翼說,“就像雷豫和春三,他們的係統標記裡是有配偶信息的,這個應該沒辦法複製。”
寧穀立刻站了起來:“走。”
那個N號不知道在哪裡,回露珠了,還是繼續以一個全息圖像的形式繼續在主城遊蕩,尋找寧穀。這個時候離開唯一有可能給寧穀提供安全保障的失途穀,並不是一件特彆明智的事。
但連川沒有拒絕寧穀的要求。
他跟著也站了起來。
寧穀是個旅行者,很多時候理智不是標配,儘管很多時候他能夠比彆的旅行者更冷靜些。
而在知道了N號可能的目的和來意之後,寧穀的不安和恐懼,彆說是他,就連九翼也已經感覺到了,否則也不會想到讓寧穀用教堂匹配夫妻的方式來做這個記號。
那就去。
毀滅即將來臨,敵人也已經出現,末路狂奔時麵對雙重危機,也許放開了瘋狂一把並不是什麼壞事。
主城隻有兩個教堂,A區和B區各一個,從黑鐵荒原繞過去,B區的教堂更近些,但距離露珠也更近些。
他們最終決定去A區的那個教堂。
離開失途穀的時候,他們沒有讓彆人知道,這種瘋狂的事情,雷豫和春三,還有團長他們如果知道了,怕是會擔心。
從黑鐵荒原上的裂縫和火舌間穿行時,能看到E的傀儡軍團,和分小隊跟他們配合的旅行者。
旅行者看上去都有些疲憊。
這種疲憊並不是因為勞累和戰鬥,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現在並不勞累,也沒有過戰鬥,這種疲憊來自長時間的克製和不可知。
這些旅行者並不一定像寧穀一樣,強烈的想要活下去,要讓這個世界活下去,他們需要的是暢快的戰鬥。
一場,兩場,三場,哪怕隻是赴死。
無論是露珠還是毀滅,對所有的人來說,最大的折磨就是“不知道”。
陳飛的補給車隊正在穿過荒原向失途穀飛速開進,連川數了一下,十六輛車,都是滿載。
陳飛的誠意還是很明顯的。
“這些能夠讓清理隊的戰鬥力保持個十天半個月了吧?”寧穀小聲問。
“差不多,”連川點點頭,“陳飛手上的物資恐怕也不是太多,劉棟今天的攻擊能看得出,他手上的物資是充足的。”
“不夠就搶他們的,”寧穀說,“隻要陳飛合作,他們已經在包圍圈裡了。”
“不愧是旅行者。”連川點點頭。
主城的城界破口無數,輕鬆就能找到進入A區的地方,教堂這種建築,不在守衛的範圍之內,進去也易如反掌。
不過這還是連川第一次進教堂,一個白色的方形建築。
“雷豫和春三是在這裡結婚的嗎?”寧穀跟著連川從窗口跳進了教堂,教堂的大門已經塌了。
“他們是在B區那個教堂,”連川說,“雷豫說那個教堂大一些,比較氣派。”
“他還挺挑剔。”寧穀說。
“應該就是那裡,”連川指了指前方一個像演講台一樣的台子,“希望係統還能用。”
“怎麼用?”寧穀問。
“不知道,”連川走過去,看著台子上的屏幕,“我又沒結過婚。”
“那你剛怎麼不問問九翼?”寧穀湊過去一塊兒看著屏幕。
“你看九翼像是結過婚的樣子嗎?”連川說著在屏幕上點了一下。
屏幕亮了起來,要求輸入身份卡號碼。
連川輸入了自己的號碼,接下去的操作還是很簡單的,根據選項戳戳戳就行,申請結婚,條件符合,自定義配偶……
但是配偶需要身份卡。
連川看了寧穀一眼。
“是不是不讓主城的人跟旅行者結婚?”寧穀反應過來。
“好像是,”連川又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看到了一個“特許申請”的按鈕,點了一下之後,發現這是一個管理員特批通道,“管理員都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屏幕上方出現了四個方框,提示輸入密碼。
“密碼是什麼?”連川的手停住了。
教堂裡有光閃了一下。
連川在光閃的同時就已經判斷出這不是燈在閃,他猛地轉過頭,迅速往四周邊掃了一圈。
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教堂塌掉的大門外。
“他來了。”寧穀聲音裡全是焦慮。
連川轉過頭,咬牙往方框裡點了密碼,既然是管理員通道……
E-X-I-T。
這個在那些無序的記憶片段裡出現過不止一次的詞,跟寧穀有著莫大關係的詞,管理員一定知道。
屏幕上顯示出信息確認時,門外的人影閃動了一下,再次出現時,已經在教堂裡了。
“要怎麼弄?”寧穀盯著人影,小聲問。
在人影猛地出現在距離他們隻有十多米的位置上時,屏幕給出了兩個手形。
連川想也沒想,把自己的左手按了上去,又抓著寧穀的右手按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午安。”身後傳來了寧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