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曼慢悠悠道：“隨身攜帶可以錄音的魔石或者設備。”
這個年代，從貴族口中冒出革命這樣的詞可是件非常敏感的事。
陸易笑了，“錄吧，我的同流合汙者，我死也要帶著你一起的哦。”
論身份，兩人可都是身上粘著無數雙眼睛的大貴族家族，所受的忌憚同樣不言而喻。
“同流合汙者。”薩曼下意識重複著陸易的話。
“絕妙的描述，我喜歡這個詞。”
他擰開手上的玻璃瓶蓋子。
從這黑色飲料拿到手的那刻，薩曼就反應過來了這並非什麼魔藥。
不過是沒有任何功效的普通酒水飲料罷了。
而且以薩曼飲酒無數的經驗來看，它恐怕都不具有什麼酒精度數。
也就陸易這樣的少年，不，這樣的小朋友愛喝，薩曼想。
畢竟他少年的時候
就已經千杯不醉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這樣幼稚的糖水飲料了，隻當是破例陪陸易喝一次。
“敬同流合汙者！”薩曼說完將瓶子裡的黑色飲料一飲而儘。
*
“噗——”
薩曼強行咽下去的舉動失敗，緊接著一口黑色飲料噴出。
薩曼眉頭緊鎖，表情似乎是有些痛苦，斷斷續續地低聲咳嗽著。
鼻腔和喉嚨眼處不斷翻湧的刺激氣體令他陷入了一種很微妙的感受。
像是難受，但難受之餘又有些蘇爽。
總之非常難以用言語形容。
陸易扶著他，不停用手輕拍著他的後背。
陸易的表情怪異，像是憋著笑，但又因為實在忍不住而顯得麵部有些扭曲。
“……不是，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啊？酒嗎？不像是酒啊？我根本沒喝過這種奇怪的飲料……”
薩曼緊緊皺著眉，晃著手上已經空了的玻璃瓶十分不解。
“噗、咳咳。”陸易眼睛彎成兩道月牙，“這是克萊因家族最新研發的零酒精無度數超級黑酒！”
“什麼？”薩曼一臉懵逼。
零酒精還能叫酒？
“是的！”陸易理直氣壯道，“可樂酒！沒聽過吧？不過喝多少都不會醉哦……”
薩曼握著陸易遞給他的手帕，擦擦嘴嗤笑道：“還喝多少呢？這玩意真的有人會喝嗎？還喝多！”
剛才那氣湧上頭的奇怪感受他簡直再也不想嘗試了！
毫無防備喝下陸易遞來的奇怪飲料就是他今天做過第一錯誤的決定！
——第一錯是出席十一席的會議。
陸易憋笑，不認可道：“哎哎哎，你這話就不對了簡直充滿了偏見，可樂酒明明就很好喝的好嗎？”
薩曼無聲地朝他指了指自己的鼻腔。
“不是，誰會像你這樣直接一口氣喝完可樂酒啊？”
對瓶吹可樂，他不可樂誰可啊？
“難道你就不能提前提醒我一下嗎？”薩曼遷怒道。
“大哥你給了我提醒的時間嗎？”陸易無奈道。
瓶塞一擰，直接哐哐哐就往喉嚨裡灌了。
陸易這是想攔也沒攔住啊！
“行吧，反正就是我活該。前腳摔了一個杯子灑了些水，後腳就被酒水‘噴’……”薩曼神色戚戚，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陸易目送他離開，最後沒忍住作死多問了一嘴。
“薩曼學長，你感覺可樂酒怎麼樣啊？還想來點嗎？等以後上架克萊因商店後我給你打折哦～”
薩曼步伐一頓，口裡還有可樂酒的回甘。
他忍了忍，最後還是被內心真實的想法驅使，口嫌體正直地道：“也一般般吧……你給我打多少折？”
“原價500金幣，承蒙惠顧隻要499哦！咱可樂酒走的是高端路線……”
薩曼扭過頭看向他，對著陸易那張
漂亮的臉實在是說不出半點狠話。
他隻能凶狠地再次扭回頭，看不見陸的臉了才惡狠狠道：“滾！”
他價值一千金幣的畫作售賣給他隻要一枚金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結果這個好小子就是這樣給他打折的？
這個折扣不打也罷！
……
又是幾天轉瞬即逝。
這幾天陸易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遊走在各學院的教學樓蹭課，和阿瑞斯老師學習一些罕見的魔法，以及在學生辦公大樓處理一下他目前能處理的事宜。
因為草台班子還沒搭起來，整個一一層常駐的一年級生隻有陸易一人。
他便經常去樓上一年級生的地盤串門。
按理來說，低年級生經常在高年級生的領地本該是件頗具挑釁意味的事，哪怕是級長也不會受到高年級級長副級長的歡迎。
可事情偏偏在陸易身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不論是一年級的級長薩曼，副級長杜伊和比埃羅，還是樓層裡工作的其他一年級生，從上到下都異常歡迎陸易的來到。
不過短短幾天，陸易甚至在四層擁有了自己的辦公室。
很荒謬，但事情確實如此發生了。
他一個一年級生不僅在一年級生的地盤裡出入自由，而且還明目張膽大搖大擺地擁有了一個個人辦公室。
陸易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級長團同他私交甚篤是一方麵，更多一年級生則是出於各種各樣的私心希望看見他。
某些時候，陸易的到來甚至比薩曼的到來更加令他們喜悅。
陸易對這樣的異常的熱情感到受寵若驚，坐在薩曼麵前時還在感歎一年級學長們的熱情。
薩曼嗤笑，“得了吧，那是你沒有和這些刺頭共事過，你根本對一年級的學生會一無所知，我都不知道這些刺頭當初是怎麼招進來的，現在趕都趕不走，糟心……”
陸易朝他眨眨眼，狐疑道：“……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嗎？這幾天不少三四層的人幫了我……”
熱情，且非常樂於助人。
這是陸易這幾天下來最大的感觸。
但凡他在三四層碰上點什麼事需要幫助，那周圍的人立馬就跑到他身邊來幫助他，不少人甚至連手下正在忙的事都暫時放下了。
薩曼聞言冷笑道：“一群吃裡扒外的家夥，這下誰還分得清他們身上穿的是白校服還是灰校服？”
陸易樂了，“我明天就去找事務處批點灰校服回來，倒是見一個發一個，全部拐到我一一層去！我現在正愁沒人手呢……”
“嗬。”薩曼哼了一聲，“你要不乾脆把身上校服外套脫給我？我直接原地降級跟你一起走。”
“真假？”陸易作勢便要脫下校服外套。
雖然魔法師大多身體強健，但是薩曼還是下意識擔心陸易會著涼，伸出手按了一下他的肩頭，將他的外套扶正。
“跟你開玩笑呢，還真想我給
你打白工呢？想得可真美。”薩曼嘟囔道，“對了⒛⒛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你副級長的人選想好了嗎？一年級學生會的成員也該陸續敲定的。”
陸易臉上的笑容微微淡了些，頗為苦惱道：“事實上我還一點想法都沒有，雖然我已經看了幾個人選，但我並不確定是否該是他們，而且他們也不一定會報名副級長的挑選吧？”
雖然各級學生會和十一席是布蕾賽德學生權力的巔峰，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在追求這份權利。
就連陸易也不敢肯定他觀望的那幾個人選一定會報名。
薩曼卻搖了搖頭，無比肯定道：“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麼……這種事你根本不需要擔心好嗎？他們一定會報名的，一定。”
“為什麼一定會報名啊？”陸易疑惑道。
如果不是因為新生賽的冠軍自動入主級長，陸易自己八成是不會起意進入學生會的。
薩曼看著陸易那澄澈且寫滿疑惑的湛藍眼眸，難得有些語塞。
難道要他直接跟他說：不，陸易，你太小看自己的魅力了，哪怕隻是衝著你這個人，一年級有能力的人都會瘋狂報名，試圖擠進你的身邊的。
這是一個多麼好的機會，名正言順地跟著你身邊，注視著你，供你驅使。
薩曼無聲地歎了一口氣，不耐道：“小孩子彆這麼多問題，聽著就對了，我騙過你嗎？你要是不信，等明天報名名單統計出來了，你就知道了！”
……
第一天，統計名單送到一層陸易辦公室時，比埃羅恰好來給他送東西。
比埃羅看著那厚厚幾大疊的報名表簡直目瞪口呆。
他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
原本準備離開的他立馬轉回身，不可置信道：“這也太多了吧？我的光明神在上啊！怕不是所有符合報名要求的一年級生都給你投遞了報名表吧？”
陸易第一次收到報名表，對此沒什麼概念，聽見比埃羅的話有些疑惑：“有這麼誇張嗎？怎麼可能符合報名要求的人都投遞了……”
“怎麼不可能？我給你好好算算。”
比埃羅接過陸易手上一隻手都捏不住的報名表，粗粗地估算起了這一遝紙的數量。
“今年布蕾賽德在全大陸招收的學生大概是兩到三千人，根據往年副級長人選的要求篩選一下，估計隻有四分之一的人滿足要求，五分之一也就是四到六百人左右。”
比埃羅摩挲著手上厚厚的紙張，“按照一人兩到三頁的標準，這裡至少有五百人的報名表！”
比埃羅算完，暫且不論陸易的反應，他自己倒是更加震驚了。
“報名率接近百分之百了，我的光明神啊！這絕對是布蕾賽德級長副級長製度成立以來報名率最高的一屆了！”比埃羅不可思議地望向陸易。
雖然他也料到了因為陸易的存在，這一屆副級長的競爭肯定會非常激烈，但是他實在沒想到會激烈到這個地步。
五百進一，參與者還都是已經經過初步篩選
的佼佼者。
“你要知道，我們薩曼老大當年也是格外受人喜愛的人氣級長，結果上一屆也不過三百來人報名……到你這直接人數翻倍了。”
比埃羅嘖嘖稱奇道，同時在心裡為這些即將參與激烈競爭的小學弟們默哀。
沒趕上好時代啊。
不過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也是趕上了最好的時代。
陸易點點頭，並未因翻倍的報名人數而欣喜。
——或者說，他壓根就沒將人數暴增的原因歸結在自己身上。
陸易隻是繼續困惑問道：“那我應該怎麼去推進這個副級長的挑選呢？我看好像並沒有什麼具體的比賽，難道是要我來組織比賽嗎？如果獲勝者成為副級長，那我挑選與否又有什麼必要？”
比埃羅差點被他繞暈，最後目光直接落在陸易的臉上道：“停！”
陸易被他突然的大聲一愣，眨眨眼困惑地看著他。
比埃羅頂著他專注的目光，老臉一紅，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深呼吸道：“……不用那麼複雜。”
“嗯？”
“我是說，真的不用那麼複雜的。陸易，布蕾賽德發給級長的權利比你想象的還要大。
“副級長的競選完全就是你的一言堂，你有全權決定要用什麼樣的方式進行挑選。
“1v1魔力單挑也行，你個人出一張試卷讓他們答題也行，其他五花八門的挑戰，甚至什麼都不進行都可以。
“一切的行為隻是為了給你提供挑選的參考數據，最後的人選還是要你來決定。”
陸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還有一個問題，倘若其他競選者對我挑出來的副級長不服氣怎麼辦呢？”
比埃羅頓住，表情變得認真起來：“不服氣就下戰書挑戰，一個月失敗七次就自動下位。
“雖然副級長們都是級長親自挑選出來的，但是隻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配站在級長身邊。”
這是他們的選擇，便要為之背負起相應的代價。
所有人都渴望站在陸易身邊。
副級長的位置隻有兩個。
陸易點頭，“最後一個問題，這個人選最晚什麼時候提交，可以在年級試煉賽之後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急的話，這個學期結束了再挑都沒問題。”
“隻是……”比埃羅瞅了瞅陸易桌上堆滿的文件，表情不言而喻。
陸易最後還是決定等年級試煉賽結束後再考慮副級長的人選。
他需要一定的時間來觀察自己心裡的候選目標。
至於需要處理的事宜？有一年級的人幫忙，他還算忙得過來，副級長說急也不算急。
況且年級試煉賽也沒幾天了。
……
年級試煉賽這天難得風和日麗。
連著幾天多雲的布蕾賽德出起了太陽，豔陽高照，萬裡間都是明媚和煦的陽光。在這樣暖光的照射下，連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草都變得更加翠
綠，似乎下一秒就會滴出透綠的汁水。
教學樓複雜的尖頂建築被暖色籠罩，冷硬的線條陡然柔和下來，駐足在簷邊的白鴿停留的時間也更長了。
暖烘烘帶著幾分恰到好處溫熱的太陽照在身上，直讓陸易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作為一年級的首席，這一次年級試煉賽開始前的宣告他就站在校長身邊。
念起宣講稿的校長語調依舊是催眠曲般的慢慢悠悠，加之暖和的陽光一照，更令人昏昏欲睡。
陸易站在台上，能清楚看見台下已經站著眯起眼睡倒了一大片。
他也犯困，但是礙於校長就站在他身旁，他一直強撐著自己不能睡著。
陸易乾脆將視線落在催眠的源頭，校長身上。
也因而陸易沒有發現，除去昏睡中的人，剩餘清醒的學生都在或明或暗地注視著他，不管是一年級生還是一年級生。
他隻是專注地盯著校長。
老校長被他不笑也似含情的深情眼盯得胡子一顫，一個吐嚕嘴不小心將手中的稿子念岔了。
但是好在除了陸易之外，根本沒有人發覺他這無傷大雅的小差錯。
陸易發現他的口誤，來了點精神新奇地眨巴著眼。
老校長看不慣他的悠閒，直接臨時起意，篡改了發言稿道：“……接下來就讓我們歡迎一年級的主席，陸易·克萊因，就年級試煉賽進行簡單的發言！”
老校長立馬閃到舞台的另一邊，將發言台讓給陸易。
陸易被眼前的突然狀況打了個措手不及，抬眸望向校長。
在看見校長朝自己擠眼後，陸易頓時哭笑不得。
他轉頭看向台下不知何時全部清醒過來了的學生們，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陸易調整了一下發言台上的擴音石。
“大家好，我是一年級新任級長，陸易·克萊因……”
他的話音未落，台下便傳來一陣雷鳴般震耳欲聾的掌聲，掌聲裡還夾雜著人們的歡呼聲。
僅僅是一句樸實無華再簡單不過的簡短介紹，便引起了如此熱切的歡呼。
陸易臉上的笑容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