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佛桑一封封看下去,看到最後,該吐的也吐儘了,唯餘心中無儘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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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晏嘴上說著即便薑佛桑知曉也無懼,到底還是抽空回了趟許府。
臧氏隻當兒子迷途知返,暗道那薑女倒有些手段。
歡喜地留許晏用了夕食後便催他回房——既肯回來,那圓房便是應有之義。
許晏敷衍應下,回了西園,進門便道:“你都知道了?”
他所指何事,兩人心知肚明。
薑佛桑以為他曝醜於人前,是以惶惶難安,這才來找自己。
不料撕下畫皮的許八郎,遠比她以為的要更加無恥。
“……我不喜女人近身,是以這輩子也彆指望我碰你。但既為許家婦,繁育子嗣便是你的責任,你早晚要給家中交代,我此法也算幫你解了後顧之憂。隻要你順利誕下麟兒,後半生便可在許家安享榮華。”
荒唐至極!
聞所未聞!!
無恥之尤!!!
以至於薑佛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許晏竟讓她與他的姘夫苟合?!
“沒錯,正是匡斌,那日你也見過……”
這其實並非許晏本意,而是匡斌的主意。
匡斌雖有私欲,但有一點說得沒錯,子嗣問題是怎麼也繞不開的,過不了多久,家中便會像催他娶妻一樣逼迫他生子。
可他一近女子便心生厭惡,縱是藥石也無救。
與其如此,不若讓匡斌替他,這樣生下來的孩子即便沒有自己的血緣,好歹也是心愛之人的骨血。
許晏想至此處,這才不情不願答應下來。
不過心底終歸不忿。
他沒想到,薑佛桑僅露了一麵就勾的匡斌心癢難耐、神魂不屬。
許晏當然不會怪匡斌風流,畢竟喜歡的就是這份浪蕩。他隻覺薑女搶了他的男人。
如今的薑佛桑在他眼裡好比情敵,所以這次回來連麵上功夫都不願做了,態度極差。
“此法隻為解你我之困,水過無痕,勿生妄念。倘若你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許晏威脅的話語簡直與臧氏如出一轍,除了不許薑佛桑對那姘夫動情,還告誡她不要妄想借此把柄脫離許家。許家對付薑家,尤其是她,就好比碾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
“既入許家門,你死也要死在許氏!”
薑佛桑的血徹底凝固了,也愈發清醒了。
薑家和許家的差距她當然清楚,所以即便許晏的秘密讓她惡心透頂,她眼下也沒想過大動乾戈地報複,因為那無異於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她隻是想握些籌碼在手,借以脫身而已。
可這最後一絲希冀,許八郎也親手打破了。
薑佛桑哂然。
不知為何,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白日裡靠理智強壓下去的恨意與殺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破土而出。
死過一次的人,珍惜生,卻也不畏懼死。死若不懼,還有何懼?
“既如此,”她慢抬眼,瞧著許晏,勾唇一笑,“便如郎君所言。”
許晏見她不哭不鬨,十分平靜地答應了下來,並不算太意外。
無勢可依、無親堪護的女人,蒲柳輕絮一般,任人擺布豈非情理之中?
不然當初他也就不會選擇薑佛桑了。
若娶個與許氏門第相當的,必不肯受絲毫冷落,倘有一日鬨將起來,亦不好收場。
薑家雖沒落,到底是世家,祖上也曾顯赫過,不會太過辱沒許氏。去年上巳節,觀她與叔父一家出遊,寡言慎行,瞧著又是好拿捏的樣貌……
雖自請出婦在意料之外,不過許晏隻當她一時失了智,並未真正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