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漣啊,你如今也算宗婦,可不能不管呐!我家三娘好好的一樁婚事都給攪和了,人家聽說咱們與許氏反目,愣是不願意了!”
“就是,我家五郎正該議親之時,如今卻無人敢問津……”
七嘴八舌,聽得駱氏是頭疼欲裂。
“此次屬實是我們這一枝對不起薑族,然事已至此,我亦是無力可施。”
眾人也知曉她的為難,就有人提議:“眼下風頭正盛,六娘留在府中多有不宜。不如這樣,將她送到城外棠棣觀中做個俗家比丘尼,這樣庶幾可保家族聲譽,對許氏也算有個交代。”
“這……”
駱氏昨晚輾轉一夜,早覺此法可行,隻不好由她開這個口。而今彆人提出,她隻需借坡下驢……不免意動。
正欲點頭,薑佛茵貼身侍女哭天抹淚跑了來:“夫人!女郎她又懸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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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佛茵尋死覓活已多次,這次自然也是虛張聲勢,不過火候過了,險些弄假成真。
幸而侍女發現的及時。
即便如此,從房梁解救下來,頸間也多了道刺目紅痕。
駱氏一邊吩咐人去請醫官,一邊將人摟在懷裡輕哄,嘴裡呼著她的小名阿妙,實在氣不過,狠狠往背上捶了兩下。
“死阿女,你是要嚇死阿母啊!”
薑佛茵驚魂未定,嗆咳一陣後,揪住駱氏的手,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阿母,我不要嫁去北邊,我不要嫁進扈家!我會死的,我真得會死的!阿母,你那麼疼我,你救救我罷!”
駱氏看她委屈又可憐的模樣,跟著眼淚長淌:“你可知,你堂姊得罪了許氏,倘錯過這樁親事,你今後婚嫁上也艱難。”
家族蒙羞,官職不保——薑佛桑脫離許氏之後,她所說的逐一都應驗了。
至於族中女兒……南遷途中,親族七零八落,剩下的這些多是後來硬湊到一起的遠親,她並不真得十分在意,隻除了她的阿妙。
眼下看,遠嫁崇州竟成了阿妙唯一的出路。
“那我也不嫁!我寧願死、寧願去做比丘尼,也絕不離開京陵!”
“阿妙!你勿再鬨了,阿母但凡有法子……阿母亦舍不下你啊!”
薑佛茵眼中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隨即掙脫開她的懷抱,作勢要往牆上撞。
“阿母既狠心不管女兒,女兒今天就撞死在這,讓那扈家抬了我的屍體去吧!”
“女郎!!”
“阿妙!!!”
哭的哭,喊的喊,亂作一團。
直到一記耳光響起,才終止這場混亂。
駱氏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女兒呆怔的臉——她還從未打過阿妙。
懊惱與悔恨在她眼中交織,終於繃不住,一把將人揉進懷裡:“好,不嫁!阿母想辦法,你容阿母想想辦法……”
“阿母……”
母女倆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