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是炒雞子。下鹽米、渾豉、麻油炒製而成,黃白相雜,細擘蔥白,香氣撲鼻,觀之悅目。
一道是煎子鴨。選新成子鴨極肥者,去頭、焰治,卻腥翠和五臟,淨洗後,細銼如籠肉,調料除了鹽和豉汁,還加了椒和薑末。
另兩道為素食。一道是膏煎紫菜,一道是清炒瓠瓜。
主食則是先鍋煮後籠蒸的酥托飯。
薑佛桑用得甚香,比平常多吃了半碗。
擱下碗筷,誇讚了庖廚。
庖廚連道不敢:“都賴女君調教。”
薑佛桑心道,隻要不讓她動手,口頭調教確實不算難事,她也當得。
“媼,你們也用些。”
良媼卻不肯:“哪能和女君同鍋而食。”
薑佛桑就知道她們會是如此反應,所以直到自己吃罷才開的口。
“我讓你們用,自有我的道理。”
於是同樣的飯菜也給良媼和菖蒲等人上了一份。
她們的反應遠比薑佛桑的要熱烈,表情也豐富得多。
“如何?”薑佛桑問。
良媼大讚:“甚香美!”
五婢也忙不迭點頭。
蠻族的侵入,他們的一些烹飪方式也傳入了中原,譬如羌煮貊炙,在南地高門亦不鮮見。
但炒製之法卻幾乎沒有。
問女君,女君要麼稱是書中所見,要麼稱是突發奇想。
不拘怎樣吧,這種烹菜方法,可以變一瓜為數十種,食一菜為數十味,實在是妙不可言!
臨走之前,薑佛桑手列了一張食單給庖廚:“你們照著上麵多加研習,很快用的著。”
頓了頓,又指了一個庖廚,讓他跟自己回蕭府。
方嫂見女君出去半日,冷不丁領了個新庖廚回來,不由忐忑起來。
及至得知這庖廚是打南地隨嫁來的,猜測可能是女君食不慣北地飲食,不由暗惱,自己早該想到這一茬的。
薑佛桑也未多言,隻讓新庖廚多隨方嫂學學北地飲食。
如此一來,方嫂心裡好受許多。
同時暗下決心,必要早日學會南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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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佛桑為人和煦,不愛管閒事,又十分大方,很快便博得闔府上下的歡心。
當然不是所有人的歡心。
翟氏多日看下來,這個五弟婦,隻知在棘原城中閒逛,說是要買鋪麵,遲遲不見動靜,一味打聽哪裡有最好的吃食、最美的布料——整個一不諳世事隻圖享樂的世家貴女。
她看不過眼,偏又自詡清醒,私下還提醒長嫂卞氏早做防備。
畢竟薑女出身高貴,又是朝廷賜婚,若當真開口要接管庶務,卞氏還能拒絕?
“我知長嫂你不想小人之心,也挺喜歡這個新婦,但你經營多年,豈甘心將大權旁讓?”
對此,卞氏隻是笑笑,並不往心裡去,還讓她不要多心。
對薑佛桑來說,一切都還算順利。
隻除了背後仍少不了嘲笑她不為夫君所喜的言語。
不過那些話已經傷不了她,她也早不在意。
蕭家是她的起點,但不會再困住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