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快打來,似霓跪於榻首,要給女君擦拭。
“我來。”
蕭元度接過濕葛巾,給薑女擦拭額頭、麵頰,還有手臂……
薑女這樣照顧他多回,他這樣照顧薑女還是首次。難免生疏,尤其眼下心焦如炭,手上更是僵滯,輕重也拿捏得不好。
似霓在一旁看著,想說還是自己來伺候罷,女君本就在病中,讓五公子伺候簡直是受二茬罪。
又看了眼五公子凝重的神情,吞聲埋下頭去。
須發半白的醫官像個紙鳶一樣被春融拽進了後院。
蕭元度起身給醫官騰地,“快給她看看!”
醫官氣都沒喘勻停,聽了這話也隻能唯唯應是。
侍女早已將兩側帳幔放下,並在女君的腕上搭了一方絲帕。
醫官診脈之後,道:“可否一觀夫人麵色。”
蕭元度沒那麼多顧忌,直接讓將垂幔撩起。
待四診都結束,急問:“如何?”
醫官拈須沉吟。
蕭元度見狀火起,一拍案幾,“我問你她到底如何?”
醫官手一抖,扯斷幾根胡須,忙道:“夫人血氣虛,又受了寒,風熱相搏、連驚帶怕,以至心肺壅熱、麵赤心忪,需調順血氣,再疏導心經邪熱,五——”
蕭元度不懂這些醫理,也不耐煩聽,“既知就裡,還不快快用藥!”
“是、是!”
醫官開了藥方,抓藥煎藥又是一番忙活。
蕭元度沒讓醫官離開,讓他去花廳候著,以防病情有變,隨時聽候傳喚。
“公子,春融在庖室盯著煎藥,還得一陣子。醫官讓用涼水給女君擦身,女君身上的擦傷也需上藥……”似霓以為五公子回自己來。
蕭元度頓了頓,站起身,說了句“動作放輕些”,往榻上又看了一眼,回了偏室。
方婆送上熱騰騰的飯食,蕭元度卻哪有心思進食?
坐臥不寧,隻覺時間格外緩慢。
注意到自己一身血汙,解去甲胄去淨室隨便衝洗了一番,找了乾淨衣袍換上,即刻去了主室。
似霓給女君擦身上藥之後,才將更換上寢衣,春融就把湯藥端了來。
蕭元度重回榻邊坐下,將薑女扶起靠坐在自己懷裡,伸手接過藥碗,就用這麼個彆扭姿勢喂她喝藥。
然而並不順利,喂下去一勺能灑掉大半,極磨人耐性。
中途春融和似霓提出自己來替換,蕭元度沒應聲,垂眼看著昏睡中的薑女。
這一幕其實並不陌生,剛到巫雄那半年,初來巫雄的路上,還有在蕭府時多次真真假假的稱病。
再往前……就是她被自己擄到蕭家彆苑的時候了。
那時候也是這般,渾身滾燙、小臉通紅,整個人燒得意識昏昏,水米不進,湯藥也喝不下,仆婦們束手無策才找了他來。
他是怎麼做的來著?好似隻喂了兩勺便沒了耐心,剩下的半碗直接強灌了下去……
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竟是不敢再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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