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認可了她的這種猜測。
薑佛桑失笑:“可憐那湯旦,自作聰明一場,到頭來殷勤白獻,彆人一早就打定主意拿他當替死鬼了。”
更可笑的是汪造,還以為董師是上天賜給他的軍師,來輔佐他做大事的,又哪裡知道自己不過就是董師手裡的一顆棋。
據汪造那幾個結拜弟兄交代, 董師讓他們擄了城中富室女眷是為了勒索贖金。董師還跟他們承諾,待贖金到手,就助他們渡瀚水南下,那邊早已安排好了人手接應。
卻也不想想,勒索贖金又何必如此麻煩?
兵分數路、故布疑陣,甚至想把蕭元度往達化縣引。
“勒索贖金是假, 分明也是想拖延時間,好讓矛盾醞釀發酵。城中富室大族女眷半數都遭劫擄,必然要來衙署鬨。最初還隻是討說法, 若遲遲找不到人,一旦他們聯合起來……”
這些富室坐擁仆役奴僮無數,若是擰成一股繩來反抗蕭元度,不容小覷。
若然蕭元度頂住了這波壓力,董師屆時再利用她引其進積雪山,蕭元度必然不會把一群占山為匪的亂民放在眼裡,又豈會料到這些亂民手裡會有勁弩?被亂弩射死已是必然。
董師沒想到的是,汪造此人急於誇耀,擄人時就動用了那些弩機。
更沒料到自己在外忙著布疑陣,汪造這廝竟在山裡忙著娶新婦!
害他功虧一簣。
“夫主打算如何處置湯旦?”停頓了下,“還有佟氏?”
蕭元度抱臂望著她,“夫人有何高見?”
又叫了夫人,隻是沒了陰陽怪氣之感。
薑佛桑道:“湯旦所為雖與佟氏脫不了乾係,但無明證, 董師也未抓到, 這些都不足以撼動佟氏。”
“他們欲謀害我性命是無明證, 但彆忘了,還有種馬偷運一事。”
蕭元度盯湯旦已久,彆的事上都輕拿輕放,為得就是一擊斃命。
奈何湯旦是個老狐狸,若說狡兔有三窟,他至少有十三窟。
真到一次偶然之機,才終於讓蕭元度逮到這個足以要他命的把柄。
豳州出良馬,其他州郡深羨之,尤其是瀚水以南的州郡,一直想購得豳州種馬以改良南馬,為此不惜出天價。
在北地,戰馬都禁止貿易,種馬就更是嚴禁流出。蕭琥早有明令,若有人私運種馬,一經發現、立斬不赦!
然而當利潤足夠大時,是會有人不惜刀尖舔蜜的,甚至甘冒殺頭的風險。
湯旦身為牧令,外間難得一匹的良馬種馬,在他這卻不是難事。府中所用馬匹無不精良,就連湯氏莊園裡拉磨用的所謂駑馬,放到彆處都是萬金難求。
雖不合規矩,但巫雄偏僻之地,山高皇帝遠,刺史也遠,誰能管得住他?
蕭元度上任後他雖收斂了一些,然而忍得了一時,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即便他忍得了,他背後的人也忍不了——販運種馬不是小事,有太多關節需要打通,湯旦在巫雄還算吃得開,出了巫雄誰還買他的賬?而佟氏一族在豳州軍中的人脈則完全可以為其保駕護航。
坐地分肥,常年吃得滾瓜肚圓的一批人,是餓不了太久的。
去年夏,湯旦和虔夫人邀請他們夫妻二人去湯氏莊園赴宴,在莊園口碰到湯氏南下采貨歸來的仆役。仆役風塵仆仆,拉車的馬也瘦得厲害,毛色乾枯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