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主!”薑素把事情全推給了蕭元度,“夫主執意要聽女君閨中之事,妾哪敢不說?還請女君放心,妾並未說出你和七堂妹……不過女君也知道,妾笨口拙腮,又恐露出馬腳,左支右絀間,難免有不周全之處……妾並非有意要害女君。”
“事到如今,還在嘴硬。”
薑素畏縮搖頭:“妾,不、不敢。”
薑佛桑輕笑,“你敢,你當然敢。你掌握著我最大的秘密,如今又背靠佟夫人,還有什麼是你不敢的?”
薑素怔住,她怎麼知道……
“你以為靠著佟夫人就百事無憂了?信不信,今日你若‘不慎失足’葬身於此,佟夫人連問都不會過問一句。
“還是你以為連皇後會為你撐腰?我是棄子,你連棋子都算不上。人貴自知,如此簡單的道理,你竟是不明白。”
薑佛桑俯身,掐住她下頜,迫使她仰起頭來。向來溫和含笑的鳳目一片冷銳。
“其實你也未見得有多喜歡蕭元度,隻是想和我搶。我很想不通,是什麼讓你覺得搶一個男人就是贏了我?即便你把他搶過去,哪怕你生下子嗣,又如何呢?你目前所有,我輕飄飄就能奪走。
“給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暗示,引他起疑,而後順著蛛絲馬跡查出我的身份……屆時既借刀殺了人,你有寵有子又可避免一死?是這樣想的吧?”
薑佛桑搖頭,看著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隻無藥可救的可憐蟲。
“蕭家不缺子嗣,蕭元度雖然尚無子嗣,但彆忘了,高門大族裡最不缺去母留子之事。我若暴露,九媵中其他姬妾都有活命的可能,唯你沒有,因為你姓薑,明白麼。”
話落,薑素的臉被重重甩向一邊。
薑佛桑接過菖蒲遞過的手帕擦了兩下,鬆手。
帛帕被一陣風帶走,半空飄蕩了一會兒便往下墜去,墜入看不見的深穀。
薑素汗出如漿,盯著帛帕墜落的地方,一張臉已是血色褪儘,仿佛那就是她的下場。
人至絕境,是會生出殊死一搏的心。
薑素急急在腦中想著救兵,誰能救她呢?半山那個累倒的侍女是不指望了,還有誰……對,蕭元度!
“你如此待我,就不怕他知道?夫主若然知曉你的真麵目,知道你心如蛇蠍——”
“你以為我會怕?”
薑佛桑並沒有說“你現在去告訴他,看他信你還是信我”這種話。
她看著薑素,徐徐展顏,“信不信,即便他親眼看到我殺你,也不會說一個字。”
薑素汗洽股栗,目瞪舌僵。
她愣愣注視著眼前人,明明是熟悉的麵孔,卻又是那樣陌生。
記憶裡的薑六娘少言少語,最好說話,不是這樣的……所以薑素才敢!
她一直以為難纏的是那個良媼,卻原來,自己竟是從未看清過薑六娘的真麵目。
“你、你為何……”
“為何變成這樣?”薑佛桑幫她問出了心裡話,“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麼?”
“論容貌你不及我,論心計你比不上我,論狠心我輕易便可取你性命,真作困獸之鬥,薑素,你勝算幾分,可有想過。”
薑佛桑俯視著她,澹然道:“我今日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若真要走這條路,有我在一天,你永無出頭之日!你能得的,都是我手縫裡漏給你的;你畢生所求,不過是食我殘羹剩飯。這是你高貴的自尊心可以忍受的?”
薑素軟軟委地,色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