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挺得筆直的脊背像被人抽去了筋骨,又像被人持鈍器寸寸給敲斷了,支撐著她與薑佛桑爭搶的那口氣隨之散的一乾二淨。
殺人不過頭點地,薑六娘,你心狠至此!
“你既早知我心思,為何不早出手,非要看我像跳梁小醜一般,現下可是痛快了?”
“痛快談不上,先前我自顧不暇,需要煩神的地方太多,現在不同。”
現在,她終於可以稍稍喘口氣了。
“你從小就很彆扭,我理解你的這種彆扭,但是素姬,目光總放在彆人身上,自己是沒法往前走的。現在是不是更恨我了?你儘可以再報複,隻需明白一件事——”
拂袖轉身,經過她身邊時留下一句毫無感情的話,“我今日不殺你,但我隨時可殺你。”
菖蒲吩咐那兩個部曲:“素姬要在此賞景,等會兒再下山,你們把人看好了。”
“諾。”
菖蒲回頭看了眼目光發直若喪魂魄的薑素,轉身跟上了女君。
“女君,就這樣放過她了?”
雖說女君突然要殺薑素把菖蒲也驚到了,但,女君終歸沒殺。
然就這樣放過她,似乎又太便宜了她。
薑佛桑望著蜿蜒無儘的山道,駐足凝思,“我一直在想,該拿這種人怎麼辦才好。”
心思敏感沒有錯,她也敏感多思,所以薑素的心結,包括她後來再不肯登薑家門的原因,她多少知道一些。
然而還要薑家如何呢?上門求接濟的是她們,祖親在時對她們有求必應,駱氏言語或許不夠中聽,錢物也從未斷過。
可在薑素母女眼裡,十數年接濟,就被幾句話和幾個冷臉抵消了個乾淨。
若真是不恥駱氏為人、真有骨氣,再彆登門求援,老死不相往來也就是了。反正薑家給出去的那些東西也從未指望過回報。
偏偏既要張口伸手,又要咒罵不休。
都說升米恩鬥米仇,這種人,縱使待她千好萬好,稍不留神有一處慢待,就要被記恨。
好沒意思。
如今又陰魂不散纏上了自己。
薑素是沒刀刃相見,但這回真若讓她得逞也將是個大麻煩。
然就這樣殺了她……薑佛桑垂眸,看了看素白的掌心。
罷了,對於一個心卑氣傲之人來說,沒有什麼能比戳穿她引以為傲的那點東西、讓她從幻夢裡醒來睜開眼看世界更殘忍的。
“若然她還是認不清現實呢?”菖蒲問。
薑佛桑未語,沿階而下
菖蒲垂下頭,心裡已然有了答案。
和來時一樣,回去也是三人同車。
申姬不停瞄向對麵的素姬,總覺得她有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