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忍受薑女有任何一絲成為那個妖妃的可能!
而麵前的薑女,彈指取人性命,卻還一臉雲淡風輕。
倒背於身後的雙手捏得作響,百味雜陳於心。
強壓下翻騰的情緒,生硬轉移了話題,“你是薑六娘之事,”頓了頓,“父親何時知曉的?”
薑佛桑眨了眨眼,“夫主何不去問大人公?”
他問了,方才在廳房,他問了。
蕭琥告訴他不必管。
聯係到那早早就寫好的族譜,其實何需多問?
薑女早在入門之初就將一切告知了,隻是被告知的那個不是他。
也是,自己在她眼裡怕不過就是個扶不起的紈絝、搶婚的下三濫而已,如何指望她將關係切身安全的秘密相告。
視線再次回到這張仿若無事的娟好麵容之上,“你與蕭琥又做了什麼交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庇護於你。”
還有對她辦的那個繚作的各種支持,要人給人,要力借力,要什麼給什麼……
“說說看,你都答應了他什麼?”
薑佛桑垂下眼簾,抿唇不語。
“不妨讓我猜猜,”蕭元度冷笑了下,“讓浪子回頭?”
薑佛桑輕抬雙眼,慢聲回應:“夫主若要如此想,未嘗不可。”
蕭元度仰頭大笑,笑聲既憤且怒。
“薑六娘,你可真豁得出去啊!”
難怪對他的態度陡變,尤其是第一次織錦會之後。
為他排憂解難、為他出謀劃策,對他關懷備至,卻原來都是沾了彆人的光!
虧他還以為、虧他還以為……
俯身,一點點湊近她,“與一個你百般看不上的人虛與委蛇如此之久,就不覺得惡心嗎?”
薑佛桑亦笑,笑得恬淡,“讓夫主喜歡,討夫主歡心,為夫主稽疑送難,這不也是為妻的本分嗎?”
看著她精絕的眉眼,蕭元度心道,你的確很會討男人歡心,不然也不會將一國之主玩弄於鼓掌之間,就連蕭琥亦任你予取予求。
甚至你什麼都不需做,就憑著這張臉、這副姿容,自然有大把人爭著搶著獻媚於你,把世間好物都捧到你麵前……
這樣的薑六,一切垂手可得,何須真心相換。
更不會在意他那不值一提的……
忽而就冷靜下來,一言不發離開了扶風院。
薑佛桑靜靜看著他離開,並不曾出言挽留。
當晚,何氏大公子何璞請潘嶽做中間人,在何氏莊園宴請蕭元度,想借此化解一下當年彤雲馬場結下的梁子。
席間笙歌鼎沸、舞袖如雲,好不熱鬨。
蕭元度臉色不佳,自入席就沒幾句話,好在有潘嶽代為周旋,氣氛倒也沒有弄得太僵。
一切如常,直到何璞舉樽相敬:“此酒名桑落,其清如水,入口綿軟,落腹卻如火燒——”
他後麵又說了什麼,完全未入蕭元度的耳,盯著樽中酒水怔神片刻,忽而起身。
何璞詢問的聲音自後傳來,他答:“如廁。”
“瓊枝,今日宴請了許多人,還有刺史府的五公子,你沒去實在可惜了,不然以你的琴技,說不定能得五公子青眼……對了,你弟弟身體好些沒有?”
於後園吹了陣涼風正要回席的蕭元度聞聲驀然止步。
另一道柔和的聲音跟著響起:“勞你關心,好些了。也沒甚可惜的,那般嘈雜,想來也無人靜聽琴音,不去也罷。”
兩人說著話折向西廊,忽見廊下正前方立著一道高拔的身影,逆著光看不見麵容。
“是五公子。”其中一個扯著另一個跪下,雙手墊額,頓首行禮。
蕭元度負手垂眼,目光落在裡側那人身上。
良久,開口:“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