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不想讓那人居側室之位,薑佛桑絲毫不覺意外。
眼下他估計正追悔,若果當初沒有搶婚賜婚,這會兒說不定都和心上人雙宿雙棲了。
不過,天捅破一回就能捅破第二回,端看他能為心上人做到什麼地步。
反正自己職責已儘,彆的也愛莫能助。明裡暗裡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佟夫人總不能再來尋她的不是……
心裡紛亂想著,沒留意腳下,跨過門檻時不慎崴了一下。
“女君當心!”菖蒲見機得快,及時攙住了她。
似霓提燈照了照,“一塊小石。女君有沒有事,要不——”
薑佛桑搖頭,腳上並無痛感,“並未傷到,走罷。”
蕭元度眼看著一群人簇擁著薑女走遠,視線下垂,落在已然邁出的左腳之上,當下恨不得拿刀給砍了。
掌宴席的管事分派完活計出來,見他臉色難看至極,立在中庭一動不動,上前問詢,被蕭元度劈頭蓋臉訓斥一通。
“院門處緣何會有碎石?眉毛底下那倆窟窿喘氣用的!人來人往,誰若崴了腳,你擔待得起?!”
得知五少夫人方才險些崴了腳,管事駭然躬身,“前後灑掃了數遍,老奴角角落落都查看了,想、想是誰不小心……”
宴前幾個小公子小女郎在院門口玩耍了一陣,應是那時候遺落的。不過不管怎麼說,此事確是他的失職。
蕭元度黑沉著臉:“那就再多灑掃幾遍,從這到扶風院,再有一處不平,我拿你是問!”
“諾、諾,老奴即刻吩,不,老奴親自來辦!”
擦著汗抬頭,蕭元度已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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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你……”良媼得知宴後發生的事,欲言又止,“怎麼也不該和五公子鬨得如此之僵。”
赴宴前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還是不歡而散,五公子仍出了府,大約又去那什麼瓊芝彆苑了。
薑佛桑隻著寢衣坐於榻上,方才被硌的那隻腳被良媼抱在膝頭輕揉著。
“是他先僵的。”她不過借坡下驢。
“那女君也應當主動緩和,五公子或許隻是需要一張梯子。”
“這梯子我恐怕沒法給,除非我不是薑六。”
隻要她還是薑六,哪怕笑顏如花對他,蕭元度大抵也不會多看一眼。
更何況他如今有美在懷,這個美人還是魂牽夢縈過的,自有人笑給他看,旁人還是彆做無用功了。
良媼不禁有些發愁:“若依老奴的,早該把房給圓了,有了子嗣,還怕甚——”
薑佛桑垂眸一笑,她若真有了子嗣,彆人先不提,蕭琥就未必樂見。
“你以為這回的事真隻是佟夫人有意為難?她顯然也是得了大人公授意的。”
一來,蕭元度金屋藏嬌之事傳得沸沸揚揚,於蕭家聲名確實不好。
二來,蕭琥其人還算重恩,看郭氏就知道了——雖然郭氏未必覺得嫁進蕭家是對自己的報答。蕭元度的心上人恰巧也於蕭元度有恩,蕭家自當報這個恩。
至於三,處在蕭琥的位置,兒子真專情一個女人、尤其專情於她,肯定不能算是好事。
薑佛桑始終記得蕭琥那日的沉默。不管跟鄭師的批語有無關係,還是因著彆的什麼,她目前能做的隻有揣摩著行事,儘可能安蕭琥的心。
良媼訝然極了,“怎會如此?”
整個蕭家上下,最為維護女君的就是主公了。
薑佛桑歎了口氣。
有些事,有些打算,她一直瞞著良媼。怕她跟著擔驚,怕她不能理解,更怕她不能接受。
但,想到今後情勢恐會更加難熬,她也不想應付完外麵那些人還要應付自己人,決定還是實言相告。
“媼,你聽著……”
這一夜,主室的燈亮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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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君當心!”
菖蒲的聲音才將響起,蕭元度就一陣風似的走了過去,撥開圍著的侍女,將薑女打橫抱起。
一路沉默無聲地回了扶風院,把人置於主室榻上,才發現薑女眼眶紅紅,望著他,似有無儘委屈。
蕭元度本欲抽身離開,頓時僵住手腳,“怎……”怎麼哭了?
薑女眨了下眼,晶瑩的淚水潸然而落,“夫主為何突然如此?妾究竟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