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雲潭北側也是一片山麓,回程時經過,見到許多頭戴赭色頭巾的人往山中去。
跟人一打聽,才知裡麵有長生教設的道場,長生教的信眾偶爾會聚集此處修行學道。
“隻是近來格外頻繁些。”
裴迆見她神色微凝,“何事?”
薑佛桑回神一笑,“些許好奇。”
“董太後六旬壽誕在即,天子是孝子,打算隆重慶祝,已早早頒下詔令,自元日到上元期間宴遊無禁。董太後篤信長生教,有朝中大臣獻策,從各地長生教信眾中選取一些修道有成之人赴京陵為太後祈福獻壽,已為天子采納。”
“原來如此。”薑佛桑頷首。
瀚水以北不常見到長生教蹤跡,陡然之間碰上,或許她是太過緊張了。
距離鳳翔十一年還早……不過,薑佛桑眉頭一皺。
許多事都發生了改變,焉知長生教之亂不會提前?
心下到底有些不安。
沒有憑據的事,又不好說與彆人,倒是可以隱晦地告訴給阿母,借由她來給裴守謙提個醒也好。
裴迆並不住太守府,把薑佛桑送還後,馬車便調頭去了他在沅陽的彆業。
才踏入府門,府中的管事就笑著來稟:“六娘子,蕭家的管事求見。”
蕭府大小管事不少,蕭琥身邊就有四五個,總管事姓曹,分管錢賬的姓陶,至於外事方麵,則由一位姓焦的管事負責。
聽說當年蕭元度進京陵便是由這位焦管事陪同。
其人貌忠實滑,八麵見光、左右逢源,倒是很適合這項差事。
而他這套人情練達的本事在府中幾位公子間也同樣施展得很好,見誰都是滿臉笑,輕易絕不得罪哪一個,似乎也不偏幫哪一個。
然而當真沒有偏向麼?
上個月,棘原城外,蕭元度率人攔堵裴迆。焦管事的馬車當時就在後方不遠,他應該比誰都清楚雙方真若發生衝突結果會有多嚴重,卻從始至終未露麵阻攔。
事後解釋說那兩日身體微恙,出發前喝了盅藥,登車不久就昏沉睡去……
薑佛桑卻覺得,他更像是樂於見到蕭元度闖禍,最好是闖下潑天大禍。
他若是想害蕭元度,其實三年前去京陵就可以下手,休屠卻說那一路上公子闖禍不斷都是焦管事善的後,焦管事還對公子多方提點和約束。
緣何態度會有如此大轉變?
說到底,還是蕭琥對蕭元度的重用惹得一些人不安了罷。
不過,不管焦管事偏向哪位公子,他首先忠的是蕭琥,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他這次來代表的也是蕭琥,自然不好怠慢。
薑佛桑讓把人請至花廳,看座,上茶。
焦管事照例詢問了柏夫人病情後,笑言:“吉人天佑,上天必也是感念五少夫人的一片孝心,讓柏夫人轉危為安,想來很快便能無恙。”
薑佛桑亦笑:“托焦管事吉言。”
焦管事遲疑了一下,道:“柏夫人既已好轉,少夫人你看,咱們是否……再不動身的話,元日前怕是回不到豳州。莫非少夫人有意留在沅陽過年?”
他一臉犯難,“少夫人擔憂母親也是情理之中,隻是老奴來時忘了請示主公,無令不好私留南地。不然老奴先回,五少夫人留下?待來年再——”
薑佛桑放下茶盞,看向他,“豈能讓焦管事獨回?我是蕭家兒婦,也沒有在外過節的道理。就這兩日罷。”
“既如此,老奴就先準備起來,不打擾少夫人與柏夫人共聚天倫了。”焦管事連連笑著,告辭而出。
薑佛桑目送他出了花廳,靜坐片刻才起身。
通往耦園的路上,她忽而駐足,看向右側假山群。
春融和似霓隨之停步。
“女君?”
入太守府之前春融和似霓就被交代過,除了與女君相關之事,其餘閒言莫聽、閒事莫理。所以即便春融早察覺到假山後藏著人也並沒有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