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見女君如此反應,心想難道這是與女君相關的?就要去把人揪出來。
薑佛桑伸臂攔住她,朝著那邊道,“出來罷。”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假山後轉出一個小郎君來。
約有七八歲光景,頭頂紮著雙髻,眉眼玉雕的一般精致,隱約能窺出幾分柏夫人的影子,身上穿著琥珀色寶相花紋的錦袍,似乎怕冷,外麵又給加了件白狐裘,瞧著愈發像個善財童子了。
和三年前見到的那個酣睡醒來隻知哭喊著找尋阿母的小童相比,變化甚大,也長高了不少,已是個小小少年了。
小郎君低垂著頭,似乎做錯了事,偶爾抬起瞟她一眼,卻並無忐忑,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反而寫滿了好奇。
“小郎,小郎……”
仍舊躲在假山後的青衣女婢衝他直招手,小郎君隻不理。
青衣女婢跺了跺腳,暗悔不該心軟,聽任小郎往這邊來。
急步走出,衝薑佛桑一禮:“六娘子,這是、這是……”
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就要把人拉走。
小郎君甩手不肯跟她走。
青衣女婢急出一頭的汗,小聲央求:“……若是夫人知曉,小郎可彆害婢子……”
小郎君猶豫了一下,又看了薑佛桑一眼,似乎有些不舍。
正要跟青衣女婢離開,忽見薑佛桑衝他招了招手。
小郎君眼睛一亮,掙開女婢的手小跑向她。
到了跟前,仰頭看著她。
“你是裴臻?”薑佛桑問。
他點了點頭,又瞅了她一眼:“阿母喚我阿護。”
“阿護。”薑佛桑重複了一遍。
“你知道我為何叫阿護?”
薑佛桑搖頭。
“阿母說,我要快快長大,長大了要保護我阿姊。”
薑佛桑怔住。
“你是我阿姊嗎?”裴臻問,大眼睛忽閃忽閃,眼底的光是那麼純澈。
純澈到讓薑佛桑自慚形穢。
三年前,不,甚至更早,在得知這個世上有他的存在的時候,她是嫉妒過他的。
嫉妒他父母俱在,能得到雙份的疼寵。
嫉妒他隨時都能被阿母攬進懷裡,溫柔安撫……
那也是她的阿母。
那些陪伴和疼愛本該是她的。
可是全被他占了去……
如今再回想,真覺那時的想法幼稚得可笑。
然而這又確曾是屬於她的心思,否認不得。
柏夫人不讓裴守謙往耦園來,薑佛桑在耦園同樣沒見過裴臻,柏夫人不提,她也不問。
她與母親相處的機會不多,也想多陪陪母親,再有就是不知該以何種心情麵對這個弟弟。
不想今日竟是見著了。
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排斥。
薑佛桑微微俯下身,眨了眨眼,對上他的視線,“沒錯,我是你阿姊。”